才刚开春,阿爹坐这儿也不嫌凉。谢景衣说着,蹲在了谢保林身边。
谢保林摸了摸谢景衣的脑袋,我家三囡可真厉害,把他们说得一愣一愣的。若是去了御史台,那是要名留青史的。
谢景衣骄傲的扬了扬头,也不看是谁的闺女,自是厉害!
谢保林笑了起来,你阿娘很高兴,这就开始着人收拾行李了。等明日你大姐姐回门之后,阿爹就要出京了。有你在,阿爹放心。阿爹啊,刚才一直在想,想那年腊八节你说的话……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句老实话,阿爹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在吹牛。可这一年多,阿爹都瞧见了……三囡,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你为这个家里,做得已经够多了。
逸天是个好孩子,他懂你。
谢景衣先前听得心中发烫,随即听到柴二的名字又不自在起来,好端端的,提那厮作甚?阿爹放心吧,我心中自有章程。
谢保林点到为止,笑着在谢景衣的头顶上比了比,好像比去岁长高了不少!
谢景衣惊喜的站了起身,真的吗?
说完又撇了撇嘴,坐了下来,阿爹净会哄我开心,先前我一直蹲着,您如何瞧出我长高了的?
完了又不死心的问道,真的长高了吗?
谢保林笑了出声,认真的点了点头,真长高了,你从小到大,都只有你骗阿爹的份,何时阿爹骗过你!
谢景衣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裙子角,其实我也觉得我长高了。裙子边都放下来了。不过阿娘忙着大姐姐的亲事,大兄忙着科举,二姐姐忙着照镜子,都没有人发现……还是阿爹疼我!
谢保林听得心花怒放的,阿爹疼你,等我三囡出嫁的时候……唉,不能想,一想到三囡要出嫁,阿爹都要哭了。
那我就不嫁。
那你还是嫁吧。
爹,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吃饭吃得多?
是不少,但还是没有你二姐吃得多。
谢景衣同谢保林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说是搬家,但其实要收拾的东西也并不多。他们全家挤在这个院子里,从杭州带来的箱笼,因为摆不开,有不少翟氏压根儿就没有打开,全寻了一间屋子堆起来,锁得好好的。如今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只需要将那些平日里惯用的东西收起来就好了。
谢景衣父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便被急吼吼的翟氏叫进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照她的说法,这是全家的大事儿,怎地可以有两个蹲在门口吃闲饭的?
谢景衣没有回自己屋,跟着谢保林去了书房。
阿爹,这个你收着吧。谢景衣说着,将怀中藏着的锦囊拿了出来。
谢保林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交子。自打益州商人整出了这种银票,整个大陈都开始广而用之了。虽然他兜里最多揣着铜子和碎银,但也还是认得的。
你上哪里弄这么些钱?
谢景衣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阿爹,您是一家之主,今日分家,三叔父有一句话说得没有错,我本不该去的,是越俎代庖。阿爹虽然没有问,但心中肯定有疑惑,祖父不喜欢我,为何却让我进去?三叔句句争对我,祖父却总在关键的时候,呵斥他?您是我阿爹,之前瞒了那婆子去杭州寻过您的事,我心中便有不安。
那一次,我就想好了,日后有事,不瞒着您,虽然是先斩后奏,但我还是说清楚明了的好。
她说着,悄悄的看了看谢保林的脸色。
说实在,这钱她也可以不拿出来。
这事儿并不算太光彩,她也可以不同父亲说。
她决定说出来,也不光是口中说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让谢保林对永平侯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毕竟,分家虽然是分了,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人能休妻,总不能休父吧?
到时候老狐狸再整出个什么幺蛾子,谢保林被哄骗上当了,可如何是好?
祖父早就想把我们扫地出门了。祖母的事情,可能另有隐情,他担心我们这一房太过尖锐,不好控制。留着大伯,送走三叔,祖父也是早有打算……是以叫我劝您放弃永平侯府,这个钱,便是刚刚祖父给我的。
谢保林拿着钱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三囡,如此我便心安了。谢保林说着,把钱又塞了回去,递给了谢景衣,这钱三囡你拿着吧,阿爹有俸禄,还有你祖母的嫁妆,足够用了。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高兴的又把钱拿了回来,哈哈,阿爹,我就知道你会还给我,要不然,我才不拿出来呢!
谢保林也畅快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财迷!
谢景衣将钱揣好了,阿爹,你放心,这钱我拿着去生钱,等年底了,给您分红。咱们先说好了,这可是咱们的私房钱,你可别心软告诉阿娘了,那咱们一个大子儿都留不住了。
她说着,盯着谢保林看,见他确实是如释重负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这个选择,没有错。
第183章 回门
等谢景娴回门的时候,整个春堂院已经只有待客的屋子还维持着原样。
若是新姑爷探着脑袋瞅瞅其他房间,那八成是要以为老岳丈犯了什么大事,要跑路了,要不然这屋子怎么都跟雪洞似的呢?
再要不就是话本子里那小白蛇哄骗穷书生,使了障眼法术,这屋子原本是个废宅鬼屋,被伪装成了她娘家的样子。
当然,人家杨皓是个正经腼腆的小郎君,不会像谢景衣这般,想法突破天际,直上云霄。
她想着,朝上头看去,谢保林盯着谢景娴仔细的瞧着,好似要根据她笑容的弧度,来判断杨家待她好不好。
翟氏一改送嫁那日的悲恸,那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直把杨皓看得像是被春风吹散了头发,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