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一次摇中的是十号胖老虎,公子拿在手上傻乐了一会儿,又开始摇,这次摇到的是六号,便是那套裙子了。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公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柴贵心中纠结不已,摇摆不定,就听到马车里的柴祐琛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今天很机灵,回去给你涨月钱。
柴贵一听,顿时高兴了,好嘞!公子坐好了,咱们这就回家了。
当然是公子怎么高兴怎么来了,给他发月钱的是公子,可不是国公爷,毕竟有钱能使柴贵推磨!差点误入歧途!
马车又动了起来,谢景衣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柴祐琛坐在马车里,拾起了谢景衣的那半截破袖子。
差一点儿,他便脱口而出了。
他想着,将那破布仔细的叠了,放在了袖袋里。
幸亏没有说,说了之后,小傻瓜就要悄悄的溜走了。
他敢说,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懂谢景衣的人了,便是裴少都也不行。
谢景衣这个人,是不能被框住的。
你越是想要抓住她,她便走得越远,滑溜得像是一条泥鳅。
说起来可能很奇怪,宫中的嬷嬷,应该最规矩才是,可是柴祐琛觉得自己,可能天生长了一双能识别谢景衣的眼。
在规矩的发髻,规矩的首饰,规矩的衣裙下,就是有着一个不规矩的人。
很奇怪,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
话分两头说,那边谢景衣回了自己的小院,雨势太大,她的裙角已经全都湿透了。
青萍赶紧打了热水来,谢景衣舒舒服服的泡上了一个热水澡,方才小心翼翼的试起了那条裙子。
小娘,这裙子可真好看,这缝衣师父的可真利害,多一分嫌松,少一分嫌紧,怕是小娘最合身的一条裙子了。
谢景衣正转着圈儿,她屋子里素净,这裙子穿在身上,整个屋子都感觉亮堂了起来,听了青萍的话,立马住了脚,很合身么?
青萍点了点头,可不是。小娘什么时候去量的?怎么不叫奴去拿,这大雨天的。
他们去钱塘请嬷嬷,因为马车实在太小坐不下这么些人,她们姐妹三人,都没有带女婢随侍。
谢景衣嘴唇动了动,伸出手来,摸了摸这裙子的腰带,把我常穿的那套衣衫拿来吧,这个太贵重了,好好收起来,待合适的时候再穿。
好的,不过小娘穿这个衣衫可真好看,收起来可惜了。
谢景衣没有搭话。
这时候一个圆圆脸的女婢走了过来,三娘子,夫人叫你去她院中,说是新请的嬷嬷来了。
第77章 笑容渐渐消失
谢景衣点了点头,还是不慌不忙的将身上的衣衫换掉了,方才去了主院。
方嬷嬷办事利索,下着恁大的雨,说来便来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谢景衣轻轻的蹙了蹙眉头,见了礼,又坐了自己位置。
翟氏一脸笑眯眯的,人都来齐了,嬷嬷尽管说,我这家中,尤其是这三个女儿,都有些什么问题,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宽。
方嬷嬷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那态度显然同之前在钱塘见的,完全不同了。
谢景衣满意的喝了口茶,附和道,正是,嬷嬷尽管说了,我们也好改才是。
方嬷嬷抿了抿嘴唇,那我便斗胆,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我来之前,也没有打听过主家的情况。今儿个就先猜上一猜,夫人瞧我说得可对。主家出身凡凡,方才升迁不久,从不插手家中之事,一应事务全都交由夫人打理。夫人出身富贵但并非高门,后宅清静,甚少惩罚下人。店铺田产全都交由掌柜的打理,不怎过问。
翟氏握着茶盏的手一滞,她先头以为方嬷嬷是故弄玄虚,为了显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可他们家的出身能够轻松问得到,可她如何掌握后宅,方嬷嬷头一回进门,是如何得知的?
嬷嬷如何知晓?翟氏直接问道。
方嬷嬷笑了笑,看来我猜中了。我方才一进门,听到门房说的乃是方言而不是官话。倘若是几世传家的,多半都不会如此,因为想着总归是要去做京官的。
宅中摆设多富贵,但我瞧着,都是一些新近的画作古玩,虽然值钱但并不算珍贵,因此我猜夫人并非高门出身;整个家中,风格统一,可见主母独大,并无那等兴风作浪之人。
门房一听我是您请来的嬷嬷,轻而易举的就姓了,忙不迭的进去请示;今儿个下了大雨,木廊上溅了雨水,也无人擦拭;院子中有落叶残花,丫鬟婆子嘀嘀咕咕说小话,看上去十分的清闲,可见夫人是一个宽厚待人之人。
翟氏听着,笑脸僵了僵,不亏是宫中来的嬷嬷,可真敢说!
方嬷嬷行了个礼,是我唐突了。
翟氏慌忙摇了摇头,她为何要请嬷嬷来,为的就是要彻底整顿这个家,如今谢保林势头不错,搞不好还真有去京城的希望,她出身商户,对于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瞧不通,不是她阿爹舍不得给她学。
实在是没有到那个层次,村长的女儿,顶多也就是教个识文断字,以图嫁给一个读书人;她一个商户之女,她阿爹也是万万没有想过要把她当大家贵女教养。
倘若当真去了京城,方嬷嬷说的这些,便全成了笑柄了。
听嬷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家内宅清静,并无争斗,我过惯了舒坦日子,的确是太过懈怠了。你再说说,我的三个女儿吧。
翟氏咬了咬嘴唇,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今日一次痛死算了。
夫人宅心仁厚,实在难得,大娘子正是像了夫人,倘若日后能寻得像是主家老爷一般的人物,倒是美满。可若是遇到了那厉害的婆母,恐怕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