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绕开桌子走来: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什么我们,王小花一个偏身,抓住那信笺就动手撕开,手指极用力,纸张很快碎成碎片,掉落在地,我的信是我的信,你凭什么私自看我的信!
江棠镜怒了,一拍桌子:百鹰山庄是我的地方,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王小花愣了一刻,双眉倒竖:你蛮不讲理!
你少四处打岔拿我当傻子王小花,给我说清楚,你们要没什么,他能说不得来迎你入门,只能追忆此情、负你错爱?
王小花呵了一声:你要把握过一次手当成什么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江棠镜气得身上发颤,心脏都顶到了胸腔口:……握手,握手……好,好,你倒真把心思放个百无一用的破书生身上了。
他这才明白,王小花是同赵晨晨没什么,她不会为了赵晨晨这样失了方寸任性顶撞,但这个他压根没怎么注意过的账房先生,一下就让她急红了眼。
可他呢?你莫不是真的一直在等他赶考回来,迎你入门?
看她立在那里梗着脖子一声不吭,但眼睫闪动,好似心碎难言受伤至极,好似都无法听他说话,江棠镜更是气急败坏,几近跳脚:就算路州州丞没有以女许配,你真当他榜上有名之后,还能回来娶你这样水性杨花、朝叁暮四的残花败柳么?!
王小花一下懵了,抬起蓄着泪的眼,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字重复念道:残花……败柳?
……
江棠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张口定在原地,懊丧无措瞬时席卷而来,声音里的气焰也熄了一半:……小花,我……
然而王小花双眼圆睁,其中泪光也压不住怒意迸射,一步上前揪住了他衣领,迫使他低头迎视:我不是残花败柳!
……我知道,你不是的,江棠镜看她转身奔出了书房,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口不择言,为何要这样失控地去伤害她,呆立着喃喃出口:小花,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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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在山庄里奔走,甩开了大姚,泪水滑下腮边,直奔到埙院墙外。
门外上着重锁,而她没有带用具,绕着外墙走了一圈,就找了个合适的墙根,不顾右后肩的疼痛,硬是翻墙进去了。
赵晨晨!
她冲到门前,用力拍门,很快有人声奔至门后,音带惊喜:小花姑娘!
她顿时哭出声来,听赵晨晨在里边急问:小花姑娘怎么了?你们老大又欺负你了?
对,她面向房门,想到徐白那封信,又想到江棠镜的话,哭得肩膀抽搐,他说我是残花败柳,我不是残花败柳!
赵晨晨停了一下,话音十分惊讶:你们少庄主怎么……这是抽了什么疯,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因为我小产了,说到此时心里撕开一样地疼,王小花也不知为何,这些话好似不计后果地自己一气蹦出,仿佛不说就要原地憋闷而死,他还截了徐白给我写的信,徐白中了经魁,要娶路州府官的女儿,不会再回来了。
……小花姑娘,赵晨晨停顿的时间更长了,门板往外动了一动,他的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痛惜之意,我竟不知,这些日来你受了这么多苦。
王小花呜呜直哭,听他又道:这两人都不值得,小花姑娘,不用在意这样人的言语。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残花败柳,你是他们根本都不配触及的小花姑娘。
王小花靠着门板坐下来,拳头一把锤在地上,瞪眼盯着院子的门:我想好了,我再也不要这样忍气吞声任人欺负了,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对我招之即来任意呼——
王小花!
一声尖利的怒喝从院门外传来,王小花瞬时收手身前,吓得一个支棱。门外重锁传来咔哒的开启声,她连忙坐起身来,抹掉脸上的泪花,在陈婶双眉剔竖大步踏来的时候缩肩站着一动不动。
陈婶差点伸手去拧她耳朵,然而还是忍住了:你又跑这儿来,不知道赵晨晨是个不得接近的么?!
王小花嗫嚅辩解:陈婶你说的,有话要说出来,要不憋坏了对身子不好——
我那是叫你来跟他说吗?我是叫你跟我说啊!
陈婶气得,扯着她手臂就往院外走,听得赵晨晨在屋中出声唤道:小花姑娘,我身上穿的女装呢,你心情不好,可以想想赵晨曦啊!哪怕这日子月不明星不密,也总有红光,灿若晨曦呀!
眼看王小花停步回头,陈婶气得只拽她径直走出:你还想惹少庄主的气?以后这地方你再靠近半步,不说少庄主,我都要禁你的足!快给我回去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