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晨不甚明白,一脸认真的疑惑:我?并没做什么呀,小花姑娘怎么了?
可是他越认真,王小花只会越怀疑。
他的牢室里铺着新鲜的稻草,手链脚镣俱在,没有其他锋利或可疑之物。据她所知,那飞鸽传书是传给李凌川的朋友陈智清的,他们本是同行而来,孟巡抚一行因速度慢而晚了几日,不想竟还出了这样的事。
或许只是巧合吧,她想着,开口道:这一趟我不去了。
这一趟?赵晨晨有些讶异,随即明白过来,笑了笑,可是涑阳匪患,你们少庄主总算要出人去办了?可小花姑娘为何不去了。
她摇头:跟你无关。
他耸耸肩:我并未做什么手脚,如果这是你担心的事,则大可不必。
或许吧。可王小花还是觉得怪怪的。还觉得有点后悔,只觉得又给他一个把柄一般,早知如此,上午就不该来找他问话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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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庄主做了决定:就这般,你带着姚立诚、陈宇,捎上那赵晨晨,明晨即刻出发,给宋玄生传书,让他也直接过涑阳去,尽快。
好,江棠镜点了点头,正要出去,江老庄主又加了一句:小花丫头虽也是个能干事的,但这趟她就别去了。
江棠镜顿了顿,但也并不反对。毕竟此番是为剿匪,恐是凶险异常,而王小花并无武功傍身——
涑阳这一行若是事成,便可谓是助力万分,老庄主抬眼看他,话语慢了下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可解朝廷之忧,亦可结孟家之谊,往后对山庄,自是益处极多。
江棠镜微微颔首点头,他等着叔父再往下说。
孟巡抚此番过来,连接停留几大重镇,留访多家世家高门,其中未必没有选婿之意。我百鹰山庄在武林世家里也积淀尚存,你与孟小姐既然也算旧识,就自当好好把握。
这话江老庄主之前便同他说过了,他同样点了点头。
小花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之前老李头虽有心,但我看你状似无意,便也只想着等她大了,给寻个好人家出嫁,却没有多交代你,莫误她终身大事。哪想这回回来,你手早伸出去了,
他摇了摇头,忽视江棠镜略微尴尬的神色,可惜了这么个好孩子。便也如此了吧。
江棠镜却还是没走,立在原地,江老庄主叹了口气,看向他。
山庄如今不复当年,叔父我也早没了那爱争抢的心,只觉这样归隐田园,倒也不错。而你这一代既有你这个好苗子,又有心重振山庄,这几年来付出许多,我都看在眼里。但也正是如此,我需得再提醒一句,关键之时,更不容功亏一篑。
沉默了许久,江棠镜垂下眼,微微颔首应道:谨遵叔父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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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本以为要费力一番,才能摆脱这次的任务,但没想到,自己压根就没有被列在任务里,轻松之余,也有些诧异。
而昨晚江棠镜也没有再来,她也没地儿去问,只帮几个同伴收拾好了这一趟的必备之物,其余的时间再花了一点在跟李凌川说话上。
李凌川和他朋友也要一并启程。他很担忧,她安慰他几句,他几乎要哭了,说起来孟媛的小弟是怎样天真可爱,孟夫人怎样温柔祥和,却不想被贼人抓了做质。听得王小花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叮嘱他此番过去好生留意危险。
大姚鼓捣完他要用在赵晨晨身上的药,也过了马厩来,跟王小花和陈宇一块刷马。他们每次出行前都会这样,王小花这次虽然不去,但也来帮忙刷江棠镜的坐骑。
你为什么不去啊?陈宇总不太明白,他已经习惯了大家一起出去了。
王小花正要说她也不知道,大姚哼了一声:还不是老大疼她,真以为剿匪是说着玩的啊?小花那点功夫还不够拖后腿的呢。
王小花一急:又胡说,我帮的忙大大的。没了我你们才着急呢。
这样边刷边聊,几人都没有注意,不远处的院门口,一个高大人影立在树旁,望着他们这样说说笑笑,但良久过去,也只停留原地,未曾出声。
次日早晨,王小花早早起来,帮忙装备好车马行囊,看着赵晨晨手镣脚镣俱在,面色不明地上了马车,李凌川远远看她一眼,愁容满面地点了点头,几个同伴也各自上马,向她招了招手。
有点难言的鼻酸,心头凉凉的。可是注定了她只能留在这里。哪怕是童年伙伴家中出事,她也只能弱弱地、毫不做声地留在这里。
江棠镜此时走了过来,她也不算意外。他今日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冷肃几分,身边似有冷风散出掠过。确实这样,她想着,因着平日的不苟言笑,老大身旁的温度好像也总比周遭低一点,但是在床上时又并非如此——
王小花低低咳了咳,迎面迎上江棠镜的视线。
老大双眸阴沉,似乎在纠结什么,虽并不明显,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小花,我走了。
王小花点点头:老大保重,平安回来。
他应了一声,抬手给她顺了顺头发。没有其他的动作,但这里人多,王小花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淡定地站着,看江棠镜收回视线,转身向前方的马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