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飞速地行驶在从西都回南城的高速公路上。
车流如梭,五颜六色的车辆仿佛一颗颗玉石,镶嵌在一条不断流动的黑带之中。
容玥坐在后排,身侧坐着纪鄢,两人之间像是有层无形的墙壁,空气一片寂静。
沉默无言的气氛让开车的赵叔冷汗涔涔,误以为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赵叔隐隐约约记得,自家少爷以前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不是这样的。
半年前的光景仍然历历在目。
纪鄢每次都是挤着跟那个女人坐在一块,被她嫌弃聒噪,一巴掌跟挠痒似的不轻不重地拍在那张俊脸上,他在前面听了都觉得心疼。
少爷仍是贼心不死,跟块狗皮膏药一样,不屈不挠地黏着那位小姐。
有时候,愈发肆无忌惮,在车里动手动脚起来。
他只能红着一张老脸,默默竖起了隔层,嘴里叨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年轻真好。
这种话,赵叔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后来纪董事长棒打鸳鸯,强逼自己儿子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结婚以后,纪鄢脸上的笑容清减许多,也日益成熟稳重,始终是丢了几分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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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手臂撑在黑色车窗下,衬得愈发秀白。容玥侧头想着心事,路旁的绿叶花红从眼前湖光山影般掠过。
两岸都是人工修葺的条长湖泊,种着一片粉白的荷花带,绵延千里,绿似翡翠,白如美玉。
身边的人冷得像块冰,再美再绝的风景,红白相映,绿野摇曳,在她眼里也成了寡淡无趣的颜色。
容玥不喜言笑,从小端得矜持玉立,一向都是男人主动亲近她,从来没有她纡尊降贵去讨好逢迎的先例。
但,她悄悄瞥了纪鄢几眼,这个人身上最直观可见的便是容貌,他无疑是符合、甚至是远远胜出她在心里对俊美定下的标准。
再加上他身上聚拢的荣光,百年世家的翩翩公子,纵横西都的名门商贾,连带着她的身上都有了耀耀光华。
林玦是一握温和平直的山涧清泉,一眼就可以看透本质,纪鄢则是一捧神秘深邃的远古画卷,她永远也猜不透他。
容玥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自己花些心思去征服的。
年少时她也曾体验过被人深深爱着的曼妙,岁月迁移,这世上已经没有浓烈爱她之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他们之间,除了爱情,什么都有了,她贪心地想得到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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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玥将乌黑墨发挽到脑后,露出干净秀美的侧颜,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纪鄢的手臂,柔声细语问他,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纪鄢一愣,目光掠过她的脸上,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红红绿绿,突然展颜一笑,想。
容玥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惊讶,他极少对她笑得这么和煦。
因此她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时,恍如仙人玉树,竟然这么好看。
一贯清俊疏离的脸上柔情铺展,唇红齿白,长眉秀目,鸦睫掩映下,琉璃般明亮的眼里含着叁分温柔的春色。
纪鄢唇角的笑意更甚,试探问她,我问你几个问题。
容玥不禁好奇,嗯。
纪鄢如背诗一样,抛出了几个俗不可耐却又不可避免的问题。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银色。
纪鄢点头微笑,某人最爱蓝色。
兴趣爱好?
Concert.
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她脸上的笑颜失了几分光彩。
……
跟父亲关系好吗?
父亲对我很好……我也很敬重他。
容玥彻底地收敛笑容,正色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