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蓝请假后,纪鄢把公务搬到了她的办公室,全神贯注地处理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把一切都推给了刘尧。
容玥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自然扑了个空,刘尧站在一旁,对这位未来的老板娘还算恭敬客气,得了纪鄢的命令,代替他陪同容玥一起商讨公事。
柏蓝戴着口罩鬼鬼祟祟地钻进自己的办公室时,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本来就战战兢兢,没想到纪鄢会鸠占雀穴,大摇大摆地霸占了她的办公桌,纪鄢更是没想到她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走到她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纪鄢伸手摘下她脸上的口罩,看到那张依旧如白玉似的明艳脸庞,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只是换了个发型妆容,没有折腾自己这张脸。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她?纪鄢不满地扯了扯她的那截黑短马尾,手感竟然也还不错,只是不比之前的长发柔软。
嗯,我毕竟是南城人。柏蓝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异常举动必然也会引起他的怀疑,她直接承认,表情有些黯然,嗫嚅道:我不想再被人当成庄颜的影子。
纪鄢凝视了她半晌,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实在太过相似,自己也曾将她当成庄颜的影子。
他忽而又想起,她以前待在庄邵身边那么多年,应该也一直被他当成死去妹妹的替身。
纪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里带着淡淡歉疚,十分诚恳地对她说:你这样也很漂亮,没有人会把你当成谁的影子。
所以,你给她打过预防针了吗?柏蓝察言阅色,知道这一次在他面前蒙混过关,便得寸进尺了起来。
没有。纪鄢只顾闭门谢客,根本忘了这回事。
那我还是辞职吧。她故作嗔怒,转头便走。
我现在去。他见她这么认真,便遂了她的心意。
纪鄢走出她的办公室,站在空旷的走廊上,眼神穿过透明玻璃,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目光落在顶层,那是他叔叔工作的地方。
抬眼望去,墙壁平直,云雾缭绕,高不见顶,一如他此刻错综复杂的心境。
纪鄢早已经敏锐地发现,或许从庄邵第一次把柏蓝送给自己时,他就已经被动地卷入了一场暗流涌动的漩涡里。
庄邵把一个无辜的女人当成棋子,让她牺牲色相,卷入了他跟容家的这场斗争里,他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肯罢休。
而柏蓝竟也心甘情愿这样受人摆弄,宁可听命于庄邵,也不肯安稳地呆在他的身边。
这中间,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纪鄢让人去查了很多次,奈何庄家势力深厚,他一直都没查出来什么。
因为庄颜,他也和庄邵一样,无比憎恶容玥,只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报复她。如果真要为她报仇,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其中最不值得的一种,就是搭上自己的婚姻。
更何况,纪鄢知道,父亲跟容家联姻,也只是为了吞并早已经岌岌可危的容氏,父亲把自己当成一颗棋子,不顾他的意愿,逼他按头强娶容玥,他不会就这样让父亲称心如意。
至于柏蓝,她到底想要什么,他尚不清楚,他一直纵容她,对她的这些举动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愿,她不会像父亲一样,把自己当成一颗用之即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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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玥与刘尧谈到一半时,纪鄢突然推门进来,一个眼神支走了刘尧,难得笑意明朗地对她说了一句:一起去喝杯下午茶吧。
容玥莞尔一笑,朝他摇了摇头,淡然地拒绝他道:你的助理请我喝过茶了,再说,工作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我们就在这谈。纪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容玥对面,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气质清冷的未婚妻,开口对她说: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你问。她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五官依旧如月如霜。
你认识庄颜吗?纪鄢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道。
容玥脸上的笑容一僵,手指收紧,握着茶杯的几根骨节有些发白,过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认识。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面色还算镇静,心里却如遭雷击。
纪鄢怎么会知道庄颜的名字,难道她嫁到西都,庄邵还是不肯放过她,跟纪鄢抖出了那些早就被人埋藏起来的陈年过往?
我有个秘书,叫柏蓝,她上次跟我一起去你们南城出差,结果有人追着我们说,她长得很像庄颜。
纪鄢温和笑了笑,将容玥的反应收入眼底,继续回忆着那莫须有的事情,缓缓对她说:那个人是庄颜的旧友,抱着柏蓝哭得稀里哗啦,把她吓得不轻。
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很想见见你那位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