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眼前,总能自动浮现她的笑容,心就像灌满了凉水,又是冷又是沉。
以后不许让他到家里来。沈砚山道,家门口也不行。小鹿,我已经让步了,你别激我。
司露微恭敬又疏离:是,我知道了五哥。
她拒他千里之外,他却偏偏把她放在心尖上,沈砚山听到她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犯苦。
他下午睡得太饱,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砚山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把自己和没出息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家庭遭遇大祸,那是因为朝廷;他被追杀,那是因为老四。
跟他个人能力没关系。
但这个晚上,可能是白天受到的刺激太深,也可能是夜太过于漫长,他突然就顿悟了似的,心想:沈砚山,你真的很没出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困死在个女人身上?
他发狠的想:我也要找个人爱一爱……
然而去爱谁,他也没什么目标。
他看女人,多半只能看到一堆红粉骷髅,谁也没有小鹿那么倔强泼辣的性格,谁也没有小鹿好。
这个念头令他绝望。
过了几日,沈横突然来到了军中,询问他新招了多少兵。
沈砚山这些日子靠着打土匪换银钱,自己招买人马,已经把一个团撑到了四千人,没有找沈横要过一分军饷,不知沈横突然来问这件事是发什么疯。
……旅座是要发饷吗?沈砚山直接问。
沈横白了他一眼:老子发什么饷?人是你弄过来的,督军府可只给了咱们两个团的军饷,你弄这么些人,还敢问我要饷?
他先发了脾气,然后才说:杜闲见那老货,说辛苦你们守卫县城,想要捐一笔款子,给军中将士添些冬衣。
杜闲见是杜县长。
南湖县从县令改县长,也只是这一年多的事,可杜闲见会钻营,硬是让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听闻他还跟督军府交情匪浅。
县长大人要给我们发冬衣?沈砚山笑道,那感情好。他是打什么主意?
沈横就有点为难。
杜闲见打什么主意,沈横是知道的——看上了沈砚山,想招他做上门女婿呗。
若是从前,沈横自然会直接告诉沈砚山。可想到沈砚山房里那个小丫头,做菜那么好吃,沈横有点可怜她。
……他不过是图咱们手里有枪。督军府天高路远,真有个什么事,他求救不及。沈横道,所以想要巴结你我。他在府上设了宴席,明晚赴宴,你得去。
好。沈砚山道。
沈横慢慢往外走,心想:请你吃酒而已,等你和杜小姐看上了眼,那也是你的造孽,不跟我相干。那个会做菜的小姑娘,本旅座可没害你……
沈砚山被沈横一番话说得稀里糊涂,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个隐情。
他派人去打听。
打听的人回来告诉他,杜闲见从前想学什么门风开化,把自己二女儿送到上海去念书。
杜二小姐学了一肚子新学问,开始不服管教了,而且很时髦摩登。
哦,就这么点事……沈砚山懒懒的想。
他才决定要换个人去爱,正好就有杜家送上门。
沈砚山好像一边割自己的心,一边带着残忍的快意:不错,这回我真有出息了。
第49章 我不卖身
沈砚山回家之后,在晚饭桌上,跟司大庄说起明晚去杜家赴宴,又说了杜家的目的。
司大庄问:五哥,杜家想要把小姐嫁给你?杜家可有钱了……
沈砚山不由自主用余光瞥向了司露微。
司露微留意到了,心中纳罕:看我作甚?难道指望我吃醋不成?
徐风清回到了南湖县,司露微有点担心沈砚山下阴招,不太敢招惹他。
她一时呆住,不知该如何反应才能取悦他。
沈砚山的视线一触即收,对司大庄道:杜家的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除了搜刮,杜闲见从前暗中贩私盐,包庇盐贩子,做了不少恶。
司大庄笑:五哥,你眼馋杜家的钱啊?
当然。想个办法,从杜家弄出一笔钱,明年春上再招一批人马。沈砚山道。
司露微心中发怯,想沈砚山又要作孽了。
杜县长怎么发家的,那是人家的事。哪怕要管,也是清朝的律法来管。可惜清帝都退位了,杜县长那些用官位走私盐谋来的暴利,在这个世道上,已经是正当财产了。
他再怎么不合法,也是不合清朝的法。清朝已经没了,沈砚山不问自取,就是贼。
那你娶了杜小姐呗。司大庄道。
司大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