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抄起盛水的竹筒,紧张之间心想索性差不多,一不做二不休将两只绿色瓶子里的药粉一前一后统统倒了进去,奔向包围圈外,同伴几人配合着在打斗中限制住黑衣人的行动空间,一筒子掺了药的水寻得空子掐准了角度就此泼去,后者终究在几人合击下无处闪避,尽管衣袖一挡,还是给当头泼了个大半。
黑衣人嫌弃地甩着沾湿的衣袖,用另一边干衣抹着半张脸,怪里怪气尖着嗓子不屑道:
小爷我百毒不侵懂么?
但还没能说出下一句话,他忽的抖了抖,定在原地,面对围在周遭静观变化的几人,仿佛忽然石化。
……这泼的什么东西?
转为正常的男声落下不过一瞬,他仿佛半边身子猛地被钢针扎透一般,狂暴挣扎嘶吼起来,嘶哑吓人的声线在深夜的氛围里带起了一圈可怖的鸡皮疙瘩。
自行扯下脸上黑纱,黑衣人暴露而出的面庞兀自扭曲抽搐,一头黑发也全然带乱,右手成爪向沾了药水的左侧胳臂大力抓下,在黑袍衣袖上留出犹如兽爪抓挠的痕迹,仿佛要把那只手臂从身上撕扯下来。
……你特么用的是哪瓶?!
然而眼看他不仅没有被制住,反而在疯了似的自残后暴烈反攻周边几人,攻击力猛涨不说,那狂暴模样光看着就能把人心脏吓得吊嗓子眼。大姚苦叫一声,与同伴们忙不迭地对付这发疯一般的攻击,眼看那边王小花白着脸举起两只颜色几乎没有区分的绿色瓶子,不由懊恼自己一时不仔细,导致情况不仅没有转机,反而急转直下。
江棠镜也惊于此人忽然间更加棘手的突变,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要留活口,当下径直向陷入不知名癫狂状态的来人袭去。
老大!
王小花惊叫,其他同伴也同时叫出,眼看打斗中江棠镜左肩被对手足尖生生踢中,倒退几步撞上朽坏的梁柱,磕碰到碎石砖木发出一连串钝响,扬起一片飞尘。
江棠镜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右手自行扶上左肩咔地一声回正关节,着恼之下快步上前,继续攻击。
当此人终于被制住时,已是满面青筋暴涨、口吐白沫,双目充血暴突,困兽一般不断挣扎,若非双手被捆,似乎能把眼前活物徒手撕碎。
陈宇嫌恶地抄起一根绳子从此人口中横过捆于脑后,以免他张口将人咬伤,正准备找另一根绳子把他扑腾的双腿缚住,大姚已经黑着脸将一块布朝他面上一盖,好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被自己撕扯的半坏不坏的衣物下,胸膛肌肉还在兀自颤动。
王小花惊魂未定,看着这幅场景,很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她镇定片刻,谄媚地讨好:
还是老大和姚哥厉害。
大姚哼了一声。
你知道你弄出了个啥东西么?
她讪讪摇头。
我告诉你,
大姚没好气道:连我都不知道你弄出了个啥东西!
……
江棠镜很不高兴。平复着气息,冷脸收剑入鞘,他发话了。
此人的武功似乎不是正道,跟传闻中魔教的路数倒是有些相近。
魔教已灭,莫不是当初剿的不干净,还有余孽留到现在?宋玄生诧异。
传闻这两年来崭露头角、锋芒颇盛的新门派天时,就是改头换面的魔教余孽所创。
江棠镜说着,示意陈宇给此人搜身。
况且知晓我等此番行动,须带回庄里,不得声张,好好盘问出个来龙脉。
所幸明天午时就能回城,到时雇个马车把人往里塞个严实,再拉回山庄。
老大,我……差点酿成大错,
态势平息,王小花心有余悸,方才甚是惊险,江棠镜都差点因为她胡乱用药而被波及伤到,而他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她应该主动认错为妙。
多亏老大出手迅速,否则今晚我就折在这魔教歹徒手里了。
啧啧啧,
江棠镜还没说话,斜侧里听得怪里怪气的啧啧声,王小花站在他面前,不由得脸上一紧,回头冲宋玄生瞪去。
宋玄生无辜地耸耸肩:随便哼哼两下。咋了?
王小花也不知是不是他这么充愣搅和的缘故,江棠镜虽有所愠怒,但最后竟然没有冲她黑下脸来。稍稍整理过后,几人就分别继续歇息,陈宇换了她继续守夜,她才挑了个角落要歇息,就听宋玄生趁这还没完全安静的当口,不大声不小声地哼起了曲子。
你娇美来我俊俏呀,打小牵着手一起耍呀,
后背的汗毛在短暂的不明所以后刷的竖起,王小花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白茫茫,不敢想象这会让江棠镜有多难看,差点就要冲上把宋玄生那张臭嘴捂上。而其他两人竟还跟着偷笑,却都不嫌他吵。
郎有心来妾有意呀,挑个日子进洞房呀……
玄生,
江棠镜发话了,宋玄生止了哼唱,偏头若无其事:
欸,少庄主有何要事?
闭嘴睡觉。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