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府那里便有人过来商讨成亲的事宜了,萧阮身边的一位陈嬷嬷,是周荇宜特意指派给萧阮的老人,熟悉各种宫廷、婚嫁礼仪,不亢不卑地过去对接。
等对接完了,陈嬷嬷很是欣慰地过来禀告:姑娘,靖安王府的礼节很是周到,迎亲的规格也是最高的,足见他们对姑娘的重视,姑娘就安心做你的新嫁娘吧。
禾蕙她们一直提起来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迎亲那日,南昭郡几乎万人空巷,都涌到了靖安王府前后来看他们的新王妃,就算只能看个影子,也好像沾到了天大的喜气似的,眉梢眼角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蔺北行领人过来迎亲,外头一片闹哄哄的,萧阮候在房间里,过了好一阵子才被引着上了花轿。她一身大红嫁衣,娇艳动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头顶着红盖头,只能看到脚下的方寸之地,原本还算坦然的心情不由得随着花轿的晃动一点一点地起伏了起来。
自此之后,她便要成为靖安王妃,被冠上夫姓,成了蔺家的媳妇,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心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小女子了。
前路漫漫,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曲折。
跨火盆、进门、拜堂……各种习俗一个接着一个,萧阮被人搀扶着,从红盖头底下朝前窥视,身侧的新郎倌看不见容貌,只感觉步履有些缓慢,好像行走不便的样子。
不知怎么,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即将和她拜堂的人,是蔺北行吗?
旁边的喜娘有些着急了,压低声音催了一句:王妃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轻轻。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压低了传来,手被握住了,那粗糙的薄茧隔着嫁衣依然能够感觉得到。
那手掌一触即放,无人察觉,萧阮吊在半空的心却瞬间落到了实处。
是蔺北行。
她的莲步轻挪,欢欢喜喜地重新朝前走去。
顺利拜完了堂,萧阮被送入了婚房,蔺北行则留在外面招待亲朋好友。这一整天被繁文缛节所缚,萧阮累得很,总算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她坐了片刻,稍稍掀了一点盖头,打量着这间未来要和蔺北行一起居住的卧房。
卧房很大,用屏风隔成了两半,她身下是一张拔步床,上面用各种红帐、流苏装饰着,喜鹊、牡丹等富贵雕花精美无比。
床上摆着百子被,撒着花生桂圆等蕴含喜庆意味的干果。
再往外看去,桌上红烛高照,熏香袅袅,入目之处都是红艳之色,一派喜气洋洋。
姑娘,先吃几口垫垫肚子。木琉见房里就她们几个,便飞快地往萧阮口里塞了一块糕饼。
萧阮的肚子的确饿了,中午她只是象征性地由陈嬷嬷代替家人喂了几口上轿饭。
什么时候了?
过了酉时了,禾蕙应了一句,旋即又压低声音道,王爷应该快来了吧。
王府办婚事,这随礼的客人必定云集,只怕是没这么快的。
萧阮安心地又吃了几口,这才重新放下了红盖头,坐在拔步床上等着。外头很是热闹,不时有小孩欢闹奔跑的声音传来,也有顽皮的趴在窗户上朝里张望,不过,外面守着的嬷嬷都把他们赶跑了。
不许闹新娘子,小心王爷过来打你们板子。嬷嬷们吓唬道。
这一声王爷一出,孩童们都惊呼一声做鸟兽散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已经过了戌正了,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起来,蔺北行却还不见踪影,禾蕙也有些着急了,压低声音问: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出去瞧瞧?或者找个嬷嬷问一问?
萧阮也有些纳闷,照理说,蔺北行盼着成亲已经很久了,照他的脾气,应当会迫不及待就入洞房,怎么会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来?
算了,她摇了摇头,再等一会儿。
主仆二人正说着,外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步履依旧缓慢,到了门口停了一下。
王爷。门外的嬷嬷躬身行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萧阮屏住了呼吸。
蔺北行的脚步到她面前停顿了一下,旁边站着的木琉喜滋滋地递上了如意秤杆,盖头被挑开了。
萧阮仰起脸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蔺北行的身形隽挺、一身红衣,眉梢眼角带着喜气,嘴角的弧线明显上扬,原本刻在骨子里的煞气被这红色一映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居然看起来有了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阮妹妹……蔺北行喃喃地叫了一声。
萧阮的容颜娇丽,如果说从前清丽得仿佛是一株凛冬初晨含苞的白梅,那么,此刻这株白梅染上了丽色,化作了一株春日暖阳下尽情绽放的芙蓉,美得令人挪不开眼去。
胸口的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蔺北行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咬牙把几近沸腾的血液强压了下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萧阮有些纳闷,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洞房?
进来。蔺北行应了一声。
陈碑之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王……王爷!十万火急,有军……军中急报要你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众小天使:来人呐,把这个破坏开车的人拖下去打个八十大板!
陈碑之:冤枉!六月飞雪窦娥冤啊!
贺平宁(幸灾乐祸):看看,你每天拍王妃马屁,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第76章
阿讫部的纷争越闹越大,从那次死了两个汉民之后,又有去山里采药的药农被阿讫部扣押了,说是这山是他们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容不得别人来分一杯羹,镇守宁州的靖安军上奏请求给阿讫部一点教训,入山围剿刻不容缓,晚了那几个药农只怕也会落得被杀死的下场。
只是,今天是蔺北行的新婚之日,这军情虽然紧急,却要错过了洞房花烛夜,蔺北行一脸为难地看向萧阮:这……要不还是等明日……
陈碑之硬着头皮道:王爷,宁州来的信使还在军府等着呢,我……该如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