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帝大笑开怀: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云珛,传朕的旨意,让太医院务必早晚往东宫问诊,不得有半点差池,卫熹,东宫有什么缺的,尽管向内务府提,这是朕的第一个嫡孙,你们一个个都给朕小心了。
崔茱儿应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得意地瞟向了萧阮。
就算萧阮现在再得圣心又怎么样?这一次江南叛乱,十有**她的祖父和长兄是要折了,萧家剩下萧涵、萧翊两兄弟撑不起大梁,大长公主也日渐年迈,以后这天下还不是东宫的?只要等她腹中的孩儿出生,启元帝有了这嫡长孙,她这个太子妃的地位便稳如泰山,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要磋磨一个没有靠山的萧阮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日子还长着呢,看谁能笑到最后。
大殿里一片喜气洋洋,众人都纷纷上前道贺恭维。萧阮也不能例外,上前说了几句恭维话。
崔茱儿一一应了,笑着拉住了萧阮的手:萧妹妹,我们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她上下打量了萧阮几眼,今儿个看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呀?
萧阮轻咳了两声,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从怀里取出了帕子掩住了嘴:回太子妃娘娘,可能是天太冷了的缘故,我天生怕冷。
一旁的韩良娣掩着嘴笑了:萧妹妹这都回京三年了,怎么还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吗?这也太娇贵了点。还是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嫁了人了便心定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两年萧阮的亲事一波三折,到了最后也没有定下来,这眼看着就要十七了,亲朋好友都很着急,而这些素有罅隙的贵女们,原本就嫉妒萧阮,这下便有了幸灾乐祸的由头了。
韩良娣本就是崔茱儿的传声筒,这一句话一说,大殿里几个和她们交好的亲戚便一个个窃笑了起来,有两个还随声绵里藏针地附和了两句。
是啊,世间女子最要紧的便是这姻缘,萧妹妹可得抓紧了。
萧妹妹的眼光只怕是太高了,一般的男子入不了她的眼。
……
蔺北行坐在位置上,目光倏地一下扫向了那两个长舌妇,脸色阴沉;萧阮却面不改色,淡淡地笑了笑。
对面的平王妃挑了挑眉,正要帮着回呛两句,启元帝却忽然开了口:阮儿眼光高,那是自然的,平常男子若是想肖想阮儿,只怕朕先第一个不答应了,阮儿,日后你要瞧中了哪家儿郎,只管来告诉朕,朕替你赐婚。
旁边叽叽喳喳的长舌妇们不出声了。
多谢陛下恩典。周荇宜和萧阮齐声谢恩。
儿女们的事情,总是让人操心,启元帝感慨着道,北行,你的亲事呢?定了西南的哪家姑娘了没有?你父亲不在了,朕也要替你操心一下了。
蔺北行起身行了个礼:多谢陛下挂怀,臣此来京城,其实有两件要事。一件是觐见陛下,请陛下定下西南长治久安的良策,另一件则是臣的终身大事。
哦?启元帝来了兴趣,北行莫不是相中了京城的哪家姑娘?
蔺北行环顾四周,目光在眼前众人身上一个一个地扫了过来,最后落在了萧阮的脸上。两人四目交接,萧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
陛下慧眼,蔺北行一字一顿地道,臣倾慕萧家长女萧阮,恳请求娶萧家二姑娘为靖安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鸡血彻底打光了,醋哥快要精尽人亡,缓缓!
柿子求婚啦,来点排面!
第66章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一半艳羡、一半惊愕,齐齐落在了萧阮和蔺北行的身上。
身为刚刚晋封的靖安王,蔺北行算得上是眼前炙手可热的新贵,手中权势惊人,放眼全大乾,身份上比得上他又还未娶妻的,可能就只有年纪尚幼的四皇子周卫旻,能得他如此郑重在天子面前求娶,让人羡慕。
但萧阮这贵女的身份也非比寻常,家中长辈娇宠,又得圣心,蔺北行这样的藩王远在西南,说不准以后这一辈子就见不到人了,周荇宜和萧家怎么舍得把这娇滴滴的姑娘远嫁?蔺北行这一求亲,倒让人为难了,答应了吧,舍不得;不答应吧,蔺北行这样当众求娶,显然是志在必得,现在这种时候得罪了这位靖安王,只怕后患无穷。
启元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原来北行喜欢的是阮儿,只是这婚姻大事,既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求个两厢情愿才能白头偕老,阮儿,你呢,你对靖安王意下如何?
萧阮怔了片刻,心中有些莫名。
两个人前几天刚刚和好,蔺北行没有提及半点的男女之情,怎么连预兆都没有就忽然要谈婚论嫁?
她本能地觉得蔺北行是在开玩笑,或是听了崔茱儿和韩良娣对她的嘲笑之后为她撑腰。
蔺大哥龙骧虎步、百战百胜,为陛下开疆拓土,乃不世之材,萧阮心里万分敬仰。萧阮想着一下,浅笑着道,不过,我的祖父和兄长尚在江南,我无心谈婚论嫁,等祖父回来了,再和祖母一起定夺,还望蔺大哥海涵一二。
周荇宜接过了话茬:阮儿说的对,婚姻大事,需要从长计议,不着急。今日小年夜,北行,我们还是围炉夜话,聊聊家常吧。
蔺北行的眸色一沉。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萧阮虽然对他好,可是,这份好却和慕呈青、周卫旻之类的差不多,愿意在危难时对他伸出援手,但却没有想要拥有彼此的男女之情,更不愿意为了他而远离亲人、远离故土,成为他的靖安王妃。
刚才的话回答得滴水不漏、进退有度,等萧钊回来,以萧钊和靖安王府的宿怨,只怕这从长计议就会变成了婉言谢绝。
然而,他此行对萧阮志在必得,绝不容许有半点意外,也决不会等到那些对萧阮虎视眈眈的人回来再生变故。
他定了定神,哂然一笑:陛下,大长公主,我在一霄书院就读时,白先生曾教导过一句话,人无信而不立,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对天下人适用?
周荇宜和启元帝对望了一眼,一时有些拿捏不准蔺北行想要说什么。
周荇宜本能地觉得其中有陷阱,便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人生在世,若是没什么生死攸关、叛国背德的大事,重信守诺的确重要。
那便好,蔺北行点头应了一声,神情自若地看向萧阮:阮妹妹,两年半前,我手下的段琪安将大长公主从生死一线中救起,你当时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萧阮呆了呆,脸色渐渐泛白。
你说过,如果我能将你祖母救活,那便是你欠下了我一份大恩情,日后但凡有所驱使,无有不应。蔺北行凝视着她,声音沉缓,自从京城一别之后,我蔺北行对你思之如狂、夜不能寐,此次入京,便斗胆来求阮妹妹的这一个承诺,恳请阮妹妹入我靖安王府,我必定珍而重之,待你如珠似宝。
萧阮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子片刻,这才恍然惊醒,蔺北行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在开玩笑。不管动机是什么,现在的蔺北行,的的确确在向她求亲,而且,容不得她的拒绝。
虽然蔺北行此刻的神情自如、语声平稳,但是,看过来的目光中却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热切,仿佛带着一团火,想要把她裹挟其中。
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阮儿,周荇宜彻底愣住了,你……你说过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