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波明白,同熙帝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耍花样,待齐澜陈述完毕后,便膝盖一弯,跪了下来直接认罪,只说自己年少冲动,欠缺思考。
少年意气,也确实该如此。
同熙帝眉毛一挑,以往他还觉得齐波老成,对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奉迎,如今一看,倒是有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冯修杰见状,也照样承认,还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给容玦道歉。
如此一来,只要容玦表示原谅,事情也就解决了。
齐澜将手覆在锦囊上,摸了摸里面一小块碎玉的凹槽:容王世子,你会如何选择?
容玦根本就不在乎冯修杰是如何做的。
——反正那一天他已经揍爽了。
他看向同熙帝:一切都凭陛下做主。
同熙帝自然也是乐见这件事赶紧解决的,要是让容绪知道了定京城里的勋贵对他们容王府的态度。同熙帝觉得,容绪之前一向将述职这一规定当做无物找借口推辞,多年不曾进京的他搞不好这一次就从漠北杀了过来。
——他希望容绪进京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正正经经的过来述职。
既然如此,同熙帝道,那此事便算了,只是下次不可再犯。容王府世代镇守漠北,苦寒之地,尤为不易,为我大齐国祚立下汗马功劳。若没有容王府,你们何来的安定?
夸完容王府,同熙帝看向容玦:既然容王世子的伤还没好,不如就留在宫内,宫中太医院里有不少好药,再请他们好好看看,你看如何?
就等你这句话!
容玦当即谢道:臣容玦,谢陛下!
容王世子气势汹汹的进宫翻旧账,居然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众人虽然都有些不敢置信,但都闹到了同熙帝面前,以后容玦也不可能再翻出这笔账了。
同熙帝也有些意外,容玦初来定京时,还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让他在皇宫内住这个要求,这会居然改变主意了?
想来是小孩子怕疼,说到宫中太医医术高明,还有宫中的药比外面好便心动了。
同熙帝淡笑,如此一来,这个容玦可比他爹好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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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熙帝给容玦安排的宫殿就在齐澜旁边,齐澜带着容玦过去。看他到了之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就开始脱衣服。
齐澜一惊,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虽然现在正是春暖时分,但一路走来,两人也出了些细汗,容玦这么一脱,很容易着凉。
齐澜道:世子不如先静下心来,静坐之后,若是还觉得热再脱也不迟。
容玦抬眼扫了他一下,脱了外衣将绑在手臂上的白绢拆开,一股难闻的药味瞬间弥散开来。
齐澜想到之前同熙帝说容玦在学堂打架受伤的话,再看容玦将白绢拆开后,白嫩的手臂上满是黑漆漆的药膏,顿时还真以为他真的在学堂受伤到现在还没好。
我去叫太医。他说着,就要迈步出去。
别,等一下,容玦叫住他,屏住呼吸拿了手帕将药膏擦掉,露出完好无损的手臂,我没事。
这是欺君吧。齐澜觉得眼角生疼,这个容王世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
不知世子到底所为何事?难道只是为了找由头进宫?
容玦笑眯眯的:殿下就不想知道,陆昌明先生到底是谁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齐澜眉头一皱:陆先生品行高洁,行事不偏不倚,从未偏向过谁,世子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这件事牵扯到家里的长辈,不弄清楚,我总是有些在意。容玦道,还是一样,殿下帮我,我以容王世子的身份答应殿下一件事。
要我如何做?
很简单,帮我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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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齐澜带着复又包着白绢的容玦去了王皇后那里。这次他换了太医院的药,总算是没那么难闻了。
齐深还没有回安贵人那里,再加上容玦进了宫,王皇后一合计,决定凑一起吃个热闹点的晚饭。
王皇后不知容玦那副可爱的外表下藏的什么品性,只道是多年前见过容绪,风姿卓然,如今见其子,也是形貌出众,不逊其父。
王皇后拿容玦当一般小孩哄,夸得容玦一顿饭是吃得身心舒畅,还多吃了两碗饭。
齐澜几次瞥到他飞扬的眉眼,都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吃完饭,容玦道:上次进宫,也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次进宫,我也没什么准备,又承蒙娘娘照顾,若是不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这备了一点薄礼,还请娘娘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