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说法,大梁原本没有这病症,因为开了海运,让番邦的病传入,才有了大梁的这一场的祸事。
简宝华想到了这里,闭上了眼,得利时候,爹爹被有意无意忽视,而有滔天的祸事,她的爹爹却被迫不及待推出。
这种疟疾,她在娘亲的书中得知,原本就是有的,并不是因为番邦的海运。这病多发于岭南、云贵等湿热贫困的地方,那些地方有歌谣这般唱着,五月六月烟瘴起,新客无不死;九月十月烟瘴恶,老客魂也落。
为何大梁本地就有的病症,反而被当做番邦传入?皆是因为大梁并不重视医术,生了恶疾当做是上天的惩治,往往会求神问佛,或者是请巫师,喝下符水送走瘟神。
不注重医术,皆是因为开朝太祖的一桩旧事。太祖最疼爱的幼子夜啼救治不成,反而小儿犯了痴病,之后求助于巫师,止住了啼哭,谁知道因为用药伤了脑,原本聪慧的孩子成了傻子。
这件事让太祖震怒,砍了许多的御医,而朝中的臣子也纷纷应和,许多的病症,大夫根本无力医治,只能治一些生热的小病罢了。于是,若是生了重疾,往往是求神问佛,只有生了热之类的小病,才请大夫看诊。
许多珍贵的医书被焚毁,许多大夫纷纷换了行当,医术越发没落了。
简宝华是因为走投无路,好不容易翻阅到了这病症,心中狂喜,谁知道简宝珍同她说,如果用医术……她甚至没法子接触到九皇子,她是简延恩的女儿,用的是药草,不会有人相信她能够治得好九皇子。
诸位皇子之中,得了这病的,分别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八皇子已经逝去,而九皇子命悬一线。
于是她自愿做了九皇子的枕边人,在他的身边奉药,救得了九皇子。
简宝华想到了这旧事,闭上了眼。
九皇子赵泓泽有赖于医术,才治愈了病,所以继位之后,给医术正名,摆子病也终于叫回了疟疾。这次之后,珍贵的医书千金难求,大梁再次重视了医术。
在想什么?简延恩的手,抚着简宝华的发丝,发丝擦过手心带来绒绒的痒意,让他的面上带着浅笑。
海运的事情,父亲这次回京,不如同蒋大人说一说厉害关系。简宝华说道,她伸开了手,记忆之中回想这桩事,也觉得是让人心惊肉跳,她的手心汗涔涔濡湿一片。幸而她得以有了今生,可以早早准备下,等到有人生病,便可以呈上方子,救得诸人。
蒋大人?简延恩的眉心皱起,有些犹豫不决,毕竟是违了朝廷的禁令的,若是让恩师知晓,反而连累了他。
从海上走货,如同爹爹说得,利益可翻两倍、三倍甚至十倍。商人逐利是天性,三分利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简宝华伸出三根指头,同简延恩说道,更何况这般的利益,父亲可知道,京都之中就有卖番邦来的琉璃制品了。
你可确定?
父亲你看。简宝华从鬓发之中取出了发簪,庆幸自己带的发簪正是赵淮之送的那只,这便是番邦来的发簪。
简延恩仔细看过了发簪,面色变得肃穆起来。他接触海运,番邦来的物件经手甚多,自然认得出这是舶来品。
简宝华见着父亲的面色,开口轻声说道:海运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告诉蒋大人,也好早做打算。
你说的对,我是应该拜访一趟恩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于我。说到了最后一句,简延恩苦笑着。
爹爹,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会怪罪于你?你只消同蒋大人说清楚各种的利害,尤其是辖内民生的改变。堵不如疏,若是能有法子开了海运,造福于万民,这才是最好的。简宝华轻轻地说道。
简延恩听此言,心中一震。他所想的,从来都是如何让辖内民众过得更好一些,如果开了海运是一件好事,那推广至整个大梁……
看了看小女儿,倒不如她的眼界广。
之后忽的想到,自己怎的同女儿说起了朝堂之事,看着女儿,她的面容是说不出的镇定与沉稳,与刚刚所见郡主天真烂漫完全不同,心中一凛,莫不是过得不好?
像是读懂了父亲眼底的关心,简宝华便笑了,眼弯弯似月牙,爹爹,还有没有旁的好玩的事?
岳家当是对女儿不错,刚刚女儿讲了京都里的事,也应当是过得好的。他回到了岳家后,也可以细细观察,暂且放下这桩事,说起了旁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人叩门,打开了房门之后,是简宝珍身边的小丫头,她行礼后说道:老爷,小……姐生了热。因为简宝华的存在,小丫头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简宝珍是好。
简延恩要往外走,想到了女儿还在屋内,便止住了步子。面色流露出忐忑,还没有开口,就觉得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低头一看,拉着他的是简宝华。
她仰着头,爹爹,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妹妹吧。
好。简延恩说道,刚刚原本对简宝珍的存在避而不谈,见着女儿的模样,简延恩心中想着,稍晚些时候,如论如何都要和女儿说说简宝珍的事情了。
我们走吧。
第40章 医治简宝珍
一下午应当是说了许久的话, 那瓢泼的大雨已然成了朦胧细雨,天色阴沉加上被滂沱大雨浇凉了整个京都,凉沁沁的风钻入到衣领之中, 只觉得凉的出奇。
到了厢房里, 简宝珍躺在床上。她的面上更红了,听到是简延恩和简宝华的到来, 挣扎着想要起来。
妹妹躺着便是。简宝华说道, 低头看着简宝珍, 她的脸更红了,高热让她的唇瓣干着起了皮, 失去了过往的姣好。
坐在床榻边,简宝华自然而然伸手去摸简宝珍的额头。
她似乎下意识想要躲开,因为生病的无力,由着简宝华的手碰触到她的额头。
额头上的温度很高,简宝华的手相对而言冰凉, 她便舒服地一叹。
什么时候伤风?
已经有三日了。丫鬟说道, 低声说道,因为小姐不想耽误了行程, 一直不让我说。今个儿实在是雨太大, 匆忙赶路, 累着了。
简延恩的眉头皱起, 这样的事没有下次。
简宝珍细声细气地说:爹……爹,不要怪罪红笺,是我……咳咳。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了, 简宝华坐在她旁边,看得是清楚。简宝珍用了全部的力气说话,这会儿更难受了。
你别说话了。简宝华说道,爹爹,柴胡还剩下多少?
简延恩说了一个数,简宝华站起身子,爹爹,剩下的柴胡够了,妹妹烧的太高,得快些降温,我去找江宁世子要些酒,让妹妹降烧。
酒?简延恩眉心不展,你会医?
外祖家中,最多的便是书了,许多的书都是娘亲读过的,这其中也包括了医书。简宝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