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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顾南赶过来,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他肩上挂着一层薄霜,面上不露,但错乱的呼吸揭露了心底的惊恐。
没人知道,他在这十几分钟里想了多少,他怕,初愫的离开是想好的,而失踪是意外。
一进衣帽间,满地狼藉,衣服都被拽到地上,散落的空盒、空袋子,周顾南无处落脚,心里也燥乱的厉害。
他捡起几件,给自己腾出走路的位置。
强压火气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程嘉澍沉默不语,抬起头失神地看着,眼眶含泪,红得像出血。
都没了,首饰,她的衣服,所有有关她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只扔下他们俩,她不要了。
他讽刺地笑起来,眼泪被挤下脸颊。
骗子…嘴里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就像能把初愫骂出来一样。
周顾南看着衣帽间,面上阴晴不定,手上的青筋却凸到爆起,牙根要被他咬碎了。
他闭上眼,沉了两息,再睁开眼,眼底填上几分暴戾,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可笑。
一而再,再而三和她强调,结果她一点也不往心里去,还是想着走。
她的想明白是假的,妥协是假的,对他们的温柔全是假的。
是啊,她连句我爱你都没明确说过,凭什么就相信这样能过一辈子了呢。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 o1 8w .vi p
他用尽力气留下这个人,还是没留住。
周顾南嗤笑一声,表情显得狰狞:我不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雁过都会留痕,活见人,死我也要见尸。
等我找着她的…后面的话没说,程嘉澍也明白了。
他从刚刚的难以接受慢慢冷静下来,不管初愫人是死是活,他都要把她带回来。
说走就走,哪那么容易,她既然主动迎合了这段关系,那生死都是他们的。
等他们找着她的,收拾不死她!
程嘉澍蹲下身,开始把地面重新收拾整齐,冷声道:北边没有,你那边呢?
他们俩一南一北的找,程嘉澍负责北边,周顾南负责南边。
周顾南摇头:没有,唐柯把那边的大帮小帮快要捣烂了,都没带走她,其他的小组织,估计也得着风声过来坦白,全说没见过。
程嘉澍把衣服挂上去,想了想,又说:南边的人先别撤,往西北那边找,国内找完,国外找。
她没有护照,怎么出得国呢?
周顾南也好奇,看着手里的首饰盒,想到什么:她有钱啊,拿着一堆破烂,她可不会带。
……
4月的赫尔辛基,还没办法脱下厚衣服,这里几乎只有冬夏两个季节,夏季又格外短,即便孕妇的体温高,初愫还是裹得像个球。
来这里半年多了,也许是离孩子出生越来越近,她不似最初那样,时不时就愣神,睡一会就惊醒,总觉得一睁眼又回到别墅,两个男人冷脸警告她:孩子生下来,你一面也见不到!
项骞隔一、两个月就过来一趟,给她说点国内的事,知道他们还执着于初愫这个身份找寻,她心里踏实不少。
你国内的公司没事吗?怎么总往这跑。
你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他鄙视她,我也算是你异国他乡唯一的朋友了吧,我不来,你不闷吗?
更何况他还是帮凶,不和她搞好关系,以后怎么给自己找活路。
初愫一脸莫名:不啊,我享受安静。
……
俩人在Nolla面对面坐着,项骞看她吃光一大盘的北欧饭,皱着脸问:你怀孕吃这些?
初愫把叉子放下,擦擦嘴:不,我都自己做,今天去医院来着,出来太饿了,直接跟Noah过来了。
你芬兰语学得怎么样了?
上次他来的时候,初愫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想着给她找点事做,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影响他干闺女,便提议让她去学芬兰语,总说英语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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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Noah正好按上餐铃,听到他俩的聊天,从小窗探出头插话:Scarlett现在可以在餐厅帮我了。
项骞逗他:听说你也会两句中文了,说个听听。
Noah很兴奋,得瑟起来,说了句四不像的话:买单,谢谢!
声音很大,餐厅的人很多都被他逗笑,纷纷调侃他,Noah笑骂一句,又把身子收回去继续忙活。
项骞转回头,看着面前已经散出母性光环的女人,他不禁感叹Scarlett这个名字取得是真好,她本身就缺少鲜红色的特质,如今不论是名字还是血液,都为她填补了。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初愫抬头,看他示意自己的肚子。
下个月就住到会所去,我心里也踏实点,而且小姑娘出来正好是夏天。她一脸恬淡地笑着想,今年圣诞没赶上,明年我就可以带她到罗瓦涅米过圣诞了。
初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小丫头见面了,她甚至会想,如果以后女儿问爸爸,她想她也会如实告诉她的。
但妈妈,只有一个!
……
天气是很突然间就变得凉爽,初愫脱下了厚衣服,只一件薄衫在会所的公园里散步。
进入最后两个月,肚子像吹鼓的气球,手脚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水肿,但脸和四肢却还是那样,风吹过来,身上的衣衫飘动,远看像个稻草娃娃立在小溪边。
她站在小桥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兀自笑了下。
腹中的小姑娘感应到她的心情,也欢快地在里面四下乱动,初愫拍了拍肚子,和她说话:干嘛?等不及要出来了呀?
早上起来,肚子有了丝丝的痛感,正临预产期,她便决定今天去医院待产。
也就在这一刻,初愫脑海中突然跳出个名字:潺潺。
小溪流水的声音,希望小姑娘可以像溪水一样自由,流向更广阔的海洋。
潺潺…名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小姑娘动得更欢了。
车开到不远处的路面上,里面的人叫她:Scarlett,走了!
初愫动作利落,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寸步难行,不用司机扶就率先坐上车。
……
清晨。
初愫靠在浴缸的边沿,随着医生的最后一声指令,用了几分力气,一声啼哭伴着日出响来。
医生把小姑娘放在她胸上,初愫的脸颊贴着软嫩的小脸,耳边啊啊地,她只觉得叫得真好听。
她没有丈夫和好友的陪同,只有她独自迎接潺潺的到来,但此刻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小孩子软得不像话,以前设想了很多她的模样,现下都不重要,她只要她健康。
初愫笑着流出眼泪。
……
南明顶层的灯还亮着,周顾南忙到半夜,人人都说周总比以前阴鸷了许多,手段也更加毒辣,从前还能在脸上的笑感觉出一些温和,现在真进化成笑面虎。
陈煜这将近一年很难做,自家老板不要命的工作,他看着心惊胆战,谁家好人半夜三点了还不下班。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咣啷一声,他又紧敲了几下:周总,您没事吧。
周顾南坐在桌前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初愫背对着他越走越远,他怎么也追不上。
惊醒后,桌上的文件和钢笔被他带到地上。
他后背起了冷汗,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后,捏着鼻梁,缓了缓:进。
您没事吧?
你下班吧,我今晚就在休息室躺会儿。对着门口的陈煜吩咐一句,就起身离开。
他要赶紧再睡着,这样梦是不是还能接上,还能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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