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老丁正在花房前修剪前阵子种下的虎尾兰, 这是园艺公司精心栽培的,长得半人多高了, 品相非常不错,就是移植的时候花了好些功夫, 有一株因为春季雨水太多烂根了差点没存活, 老丁把根刨出来晾干, 擦了药水,费了老大的劲这才救了回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初那几株虎尾兰多好啊,都养了好几年了, 年年都开花,多好看啊。老丁一边絮叨着一边拍了拍底下的土。
主楼的门开了,宁则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田皓宇陪在他身侧靠后一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一见老丁在忙碌,宁则然停住了脚步,沿着小径拐了个弯, 来到了虎尾兰跟前。
长得还不错。他专注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勾了勾,这花几月份开的?
六月头上吧,天气好的话说不准月底就开始长花苞了。老丁对这些花期都了若指掌。
这日子不错。宁则然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看着宁则然出门上了车,老丁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哎呀,那是以前掘了的的虎尾兰,这几株刚移植过来,我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法让它们今年开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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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则然没听到老丁的抱怨,一路心情愉悦地去了办公室。
日子过得很快,这几个月,蒋湄和沈安川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言菡去了北都歌舞团,平常都会住在安苑里,只是双休日回家陪蒋湄。
两个人都空闲的时候,会去香蜜湖的别墅住,有时候也去宁家老宅看看宁浩中,现在老爷子和言菡相处得很好,三不五时地自个儿打电话约着去瀛洲园看几出新排的越剧。
北都歌舞团里人才济济,据说个个都是帅哥美女,宁则然防患于未然,在言菡刚去报道的时候就高调出现了几次,没过几天全团男士就都知道了,新来的漂亮女孩已经名花有主,他们这些蠢蠢欲动的可以偃旗息鼓了。
懒散了快小半年的庄西行又出动了,这次挑选的剧本让人大跌眼镜,居然是某个言情小说网站非常火爆的一篇爱情小说改编的。
大制作拍腻了,弄个小成本的玩玩,留点活路给其他导演和明星,不行吗?庄西行还是那副拽拽痞痞的模样,让人听了想揍他。
让公司中不看好他这次剧本的高层意外的是,风声一放出去,明里暗里前来抢角色试镜的大小明星居然不比庄西行的前两部戏少,各家经纪公司都快打破头了。
当然,私底下几个好友都知道,庄西行这次是彻底的假公济私了,放长了鱼钩准备钓一条美人鱼上来,为此,他还特地又力邀言菡出演其中的一个重要女配,以让这付鱼钩更加诱人一些。
而言菡看了剧本,居然很有兴趣,这不,这两天捧着手机恶补原著呢,半夜十二点了还不睡觉,钻在被窝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宁则然跟着看了两页,觉得头疼:这都是什么狗血的情节?要是他的小白兔也像这女主一样矫情,他可得半死不活的才能抱得美人归。
我能去吗?言菡趴在他的胸口软绵绵地征求意见。
经历了双人舞和小视频的煎熬,宁则然觉得他已经百毒不侵了:你想去吗?
言菡忽然一下兴奋起来了:那个作者是我们的偶像呢,我从高中的时候就追她的书,那时候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一天能有机会去演她写的小说!则然,你掐我一把,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看着她眼里跳动的火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宁则然没有掐她,却凑了过去,在那纤细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言菡轻呼了一声,嘟囔着道:又咬我了,这次我要咬回来。
身上一沉,宁则然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那眸色深邃而诱人:好,咬回来。
……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脑中带着颜色的回忆,宁则然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进来。
田皓宇推门而入,递上了一叠文件。
宁则然浏览了一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田皓宇接过文件却没马上离开,迟疑着问:宁总,刚才宁氏娱乐公关部的于部长打电话来,说刚刚处理了一起关于您的突发情况,您要不要看一下?
我?宁则然的眉头略略皱起。
是,他说,网上昨晚开始流传一个您的小视频,幸好他们一直有在关注娱乐圈的各种动态,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警告删除了。
发我邮箱。宁则然言简意赅地道。
下午事情一多,他把这个茬儿给忘了,临到快下班时才想了起来,打开邮箱一看,居然是粉丝剪辑的他和言菡的小视频。
现在的粉丝真是神通广大,他平常很注重隐私,那些媒体也顾忌着他的身份,曝光不多。而这些粉丝愣是翻出了零星一些网上仅有的资料,他代表学校参加大学生皮划艇赛、集团在北都的地标性建筑落成典礼他参加的剪彩……加上他在财大时一跃而上的英姿,剪成了四五分钟的小视频。
视频中的他帅气英武,剪辑者各种镜头语言运用熟练,配上字幕和音乐,简直就是一出完美的爱情故事。
小视频最后定格在那一天庆功会上两个人的对视中,那目光缱绻,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却无声胜有声,满满的情意仿佛要透出屏幕。
唯一的遗憾是视频没有弹幕,没有那无数配一脸的惊叹。
也是,昨晚刚发出来,今天就被勒令删除了,能有什么弹幕?
宁则然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于部长的号码,首先对他兢兢业业、防患未然的工作态度表示了赞赏,其次委婉地表示,作为一家国际性的集团公司,ceo有时候也需要有曝光度,以适应时代的潮流,关键要看这曝光是和谁曝、怎么曝、在什么时间爆。
于部长弄不懂了,老总这是在夸奖他还是责怪他?这视频到底是删对了还是删错了?
现在的确要删,宁则然严肃地道,过几天再统一放出来,等我通知。
言菡可不知道宁则然还为着视频在较劲呢,实习加毕业,事情多得受不了。五月初歌舞团下乡演出、五月中旬交论文、五月底毕业作品交流……
这一阵子忙碌下来,猛然间发现,六月初的毕业典礼已经就迫在眉睫了。
忙忙碌碌了四年,终于要毕业了,而相处了四年的同学也都要各奔东西,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各地考上来的,有一多半要回老家去,以后都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
毕业典礼上,大家抱成一团恸哭不已,最后一顿聚餐,好多同学都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在饭店里拿着啤酒瓶嚎着同桌的你一个个东倒西歪。
言菡算是其中最理智最克制的,不过也喝了好几杯啤酒,脸蛋红扑扑的,和几个没醉的班委把同学们一个个地送上了出租车,最后坐在门口的树荫下大喘气。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香樟树层层叠叠的碧叶在微风中摇摆,偶尔有点点金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面,言菡刚才忙碌了一通,有点头晕,不想动,数着脚尖前的光斑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