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的犬瘟呢,简宓心一紧,立刻接通了电话,紧张地问:陈阿姨,米苏怎么了?
米苏好着呢,陈阿姨叹了一口气,就是很想你,这两天老去咬你柜子里的衣服,被霍先生教训了一顿,现在霍先生不在了,它就趴在画室门口呜呜叫呢。
简宓心疼了:那你带它出去玩玩。
叫它去了,在外面撒欢,回家就这幅蔫不拉几的样子,总不能老在外面野吧,陈阿姨有点发愁,索性开了免提,来,米苏,给小宓叫一个。
米苏,乖,打起精神来,你可是小美狗呢。简宓在听筒里对着提拉米苏柔声叫着。
汪汪汪。提拉米苏叫了几下,忽然发出一声绵长荡漾的呜声。
陈阿姨在听筒里笑得喘不过起来:哎呦小宓,你没瞧见它这模样,也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哎哎哎,小家伙你还来抢手机了,还想钻进去吗?
简宓心痒难耐:陈阿姨,你明天有空吗?不如我们带米苏去拍艺术照好不好?
这个念头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想起田蓁蓁手机里花菜的模样,简宓好像看到提拉米苏美美哒地朝着她跑了过来。
田蓁蓁替她约好了一个摄影师,还给了她一个专门卖宠物衣服、玩具的小店地址,简宓在那里捣鼓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些可爱的衣服,还替提拉米苏买了咬咬胶、小老鼠之类的玩具,最好玩的是一盒骨头状的塑胶玩具,散发着一种肉香味,提拉米苏明天看到要流口水了。
拍照的地点就约在画廊附近,旁边就是一个大公园,周边的建筑也很有特色,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好看。
星期六一早,简宓便拖着一个行李箱提早十分钟到了约定的地方,摄影师也提早到了,他姓蔡,带了一个助手,互相介绍了一下,又交代了一下待会要注意的事项:你们还有人的吧?宠物拍照比拍小孩还麻烦,容易走丢,一定要有人看好了。
简宓立刻提高了警惕:有,有个阿姨会陪着一起过来。
蔡老师看了看表:行,咱们抓紧点,争取半天搞定。
一阵急促的汪汪声传来,简宓的裤脚被咬住了,脚踝被蹭得痒痒的,往下一看:只见提拉米苏头顶的毛扎了一个小辫子,戴着一朵粉色的蝴蝶结,看上去真是一条小美狗呢。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哪,米苏,谁替你打扮的?
提拉米苏呜呜叫着,急切地扭头舔她的手。
她抱起提拉米苏举过了头顶:小调皮,想不想我?听没听陈阿姨的话?
提拉米苏好像听懂了,乖乖汪汪地应了两声,随后又朝后汪汪大叫了两声,好像在控诉什么。
简宓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跟着提拉米苏一起来的,不是陈阿姨,而是霍南邶。
提拉米苏今天是撒了欢了,一开始还顾忌着霍南邶在旁边,玩一会咬咬胶看两眼霍南邶,见主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玩得疯了也不见他的叱喝,彻底便把霍南邶抛到了脑后。
一条小美狗在草地上打滚欢跳,摄影师在旁边抓拍,助理打灯,而简宓则成了舞美、道具、制片……忙得不亦乐乎。提拉米苏身上的毛带着光泽,洁白柔软,脸庞上一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灵活无比,一会儿戴着兔子帽竖着两只耳朵呆萌可爱,一会儿顶着驯鹿的角在草地上滑雪橇,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望,最美的一张照片是提拉米苏玩得累了,趴在他们准备的一丛浅蓝色的绣球花中,简宓替它选了一顶古代西方的贵妇帽,边缘是打褶了的花边,那一瞬间,小美狗成了淑女狗,恨不得让人捧进怀里永远不要放手。
霍南邶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防止提拉米苏走丢,然而他依然很不称职。
米苏撒欢的时候他看着简宓,米苏钻到树丛里时他看着简宓,米苏被其他狗引走时他还看着简宓……
到了后来摄影师都看不下去了:这位先生,你小心点啊,前两天刚有一只猫拍照时走丢了,主人出了十万悬赏也没找回来。
简宓的心颤了颤,她一直把霍南邶当空气,这时候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霍南邶打起了精神,心里却道:我还不知道米苏这狗脾气?别看它现在这么欢,胆子却比蚂蚁还小,不会离开我们十步之内。
不过,既然简宓让他看狗,他就顺水推舟了,和提拉米苏寸步不离。每当简宓替提拉米苏换衣服和配饰的时候,他也守着提拉米苏,殷勤地替简宓按住乖巧的米苏,抢着系带子、扣纽扣。
两个人近在咫尺,霍南邶可以清晰地闻到简宓身上的木质浅香,偶尔清风吹过,几绺发丝飘了过来,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抹丝滑在脸庞上掠过……
这是两个人离婚以后,最平和最温馨的一次相处。
霍南邶希望时光就此停驻。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晚霞渐渐染红了天空,夕阳开始西沉。
半天的拍摄结束了,摄影师和助理都被提拉米苏迷倒了,恋恋不舍地握着它的爪子和它告别。
霍南邶冷眼旁观,忽然开口:其实,今天拍的场景有点普通,拍不出米苏的特殊来,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的宠物艺术照。
摄影师来了兴致:那霍先生倒是说说,我们可以怎么拍?
海边的沙滩、森林的溪涧,这种有特色的地方才能拍出别具特色的照片,什么时候我们约个时间……
简宓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没有以后了。
霍南邶僵在原地,脸色渐渐渗出一层青白来。
谢谢你们啊,简宓抱着提拉米苏和摄影师告别,什么时候可以看片了告诉我,我过来挑。
提拉米苏折腾了一天也有点累了,乖乖地缩在简宓的怀里,不时还拱着背,想要找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简宓不得不把它从怀里拽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提拉米苏的黑眼珠充满了困惑,看着霍南邶不解地呜呜叫了几声,好像在质问为什么女主人又不要我了?
霍南邶木然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提拉米苏又呜呜地去咬住了简宓的裤脚,奋力地朝着霍南邶的方向拉去,四条狗腿绷得直直的,爪子在青石砖上打滑。
简宓蹲了下来,把裤脚从它嘴里拽了出来,揉了揉它的毛:乖啊,要好好的,别再想我了。
提拉米苏忽然咕噜躺在了地上,露出了小肚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湿漉漉的。
简宓狠下心来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低声说:你快抱起来揉揉它,以后和陈阿姨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别再打电话给我了,让它把我忘了就好。
宓宓,霍南邶终于哑声开了口,就让我们俩偶尔陪在你身边也不行吗?我保证不打扰你的生活,你想和谁在一起都行。
你已经打扰了,简宓静静地看着他,那通电话是你让陈阿姨打的吧?今天是你要换陈阿姨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