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被他缠了,简宓舒了一口气,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游戏啊?
《逍遥游》呢,夏瑾生兴奋地说,游戏一上线我就玩了,现在在我们那个服排名第三,据说年底会搞一次全服的大比拼。
正在喝水的简宓被呛了一下,咳嗽着接过了夏瑾生递过来的纸巾。
怎么了?夏瑾生不解地问,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简宓连连摆手:去吧,好好拍戏,等着看你在大屏幕上的表现。还有,拿一张你的正面照来,我替你把画稿完工。
夏瑾生恋恋不舍地走了,除了在微信上继续甜言蜜语展现他的撩妹技巧,果然没有再出现在画廊,简宓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夏瑾生在一旁聒噪,肖像画的进度快了很多,没几天就开始上色了,这件杂事耽搁了简宓不少进度,她要赶紧折腾完继续自己的创作。
这一天,前台的文员小刘进来了,神情紧张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姓贺的先生:贺先生给你送来了一份礼物,余经理说太贵重了,要请你出去一下亲自确认。
简宓有些纳闷,姓贺的,难道是贺卫澜?他不动脑筋去追田蓁蓁,送礼物到画廊干什么?
一边想一边走进会客厅,她顿时愣住了,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个一人见高的玻璃柜,里面居然放着那天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那几片壁画残片。
简宓又惊又喜,扑上去屏息观察着上面的图腾,亲眼目睹到底比在大屏幕上的投影清晰多了,壁画的笔触优美大胆,带着浓郁的幻想色彩,非常精美。
太好了……她喃喃地道,很多创作的构想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激动不已。
是你认识的朋友吗?余洋笑着问,出手真豪阔,这几件应该值点钱吧?
简宓顿时回过神来,呐呐地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打电话给了贺卫澜,贺卫澜好像正在忙,嗯啊了两声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对啊,是我让人送过来的,感动吧?那天我看拍品目录上有这个东西,觉得和你说的那些画稿有点像,就拍下来让你做个参考……不就一百多万嘛,我一个月的分红都不止这个数,再说了又不是送给你,我只是自己买下来收藏等升值,顺便给你研究而已,你看完了还给我就好了,你不收下我可跟你急。
玻璃柜其实就是一个文物储藏柜,恒温恒湿,以保证壁画在里面受到最精心的呵护。简宓把它放进了画室,一时之间还颇为它的安全而忧心。幸好,画廊里资产也都是非常值钱的,安保措施相当不错。
这一天简宓在画室里呆到很晚,壁画给了她新的灵感,在冥想了一个多小时后,她最终下定了决心,把几近完结的画稿作废,重画孟极幻莲。
她想要的,并不是完稿,而是画出她心中最完美最极致的感觉。
郑柏飞得知了这个决定,很是惊讶,不过非常支持,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简宓在骨子里是个非常执拗的女孩,艺术可能就是需要这种执拗的追求,才能得到情感和画技的最后融合和升华。
第三稿相比前两稿,简宓下笔流畅了很多,几乎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半天功夫就打好了粗略的线稿,等她从画作中抬起头来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画廊里都没人了。
她这才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收拾好东西出门。一路上简沉安担心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回到家都已经七点半了,秦蕴心疼地把饭菜装好了摆在她面前:小宓你要注意点身体,别这么废寝忘食,等你年纪大了就会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秦蕴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学琴练琴太过刻苦,所以有了颈椎、腱鞘等职业病。
年纪轻轻的别整天画画画,要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开阔一下眼界。简沉安也在旁边帮腔。
我知道啦,简宓撒娇着,过两天我就找一群人出去春游,把你们扔在家里,这总行了吧?
行,只要我们女儿开心,我们俩老家伙把家里让给你们聚会都行。简沉安宠溺地道。
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简沉安兴冲冲地去开门,一边猜测着:谁这个时候上门来?会不会是陈年?
门一开,他愣在了原地,门口赫然站着宁冬茜和霍南邶两姐弟。
和年前看到的相比,宁冬茜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上也长了点肉,看上去隐隐有了从前柔美的模样,一见到简沉安,她的眼中涌上了一层水光,颤声叫道:简总……
冬茜,怎么是你?你的身体怎么样?简沉安慌忙把她往里让,外面冷,快进来坐一会儿。
宁冬茜擦了擦眼泪进来了,霍南邶扶着她顺势进了门,简沉安沉着脸站在后面,真想再拿起拖把把人打出去。
秦蕴招呼着宁冬茜坐了下来,替她泡了一杯茶,宁冬茜连忙说:师母,别忙了,我这次来是负荆请罪的,这两天南邶才慢慢告诉我他做的一些错事,我听了都没脸见你们,今天真是厚着脸皮才过来的。
以前宁冬茜在城际大酒店打工时,见过秦蕴两面,都是按照酒店里员工的惯例叫上一声师母,今天一听这个称呼,秦蕴也红了眼眶,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南邶,宁冬茜严厉地叫了一声,你过来。
霍南邶原本垂手站在门厅处,顺从地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半佝着,浑然看不出从前那种混不吝的模样。
简总,师母,真是对不起,宁冬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我父母走得早,我又忙于养家糊口,没有好好管教他,养成了他这样蛮横跋扈的性格……
姐……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了,小心身体……霍南邶急了。
你给我闭嘴!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宁冬茜更生气,你给我向简总和师母跪下!你瞧你做的叫什么事情!
霍南邶顺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视着简沉安和秦蕴,沉声道:爸、妈,是我错了,你们打我吧。
简沉安和秦蕴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秦蕴才开口委婉地说:以前的事情再提也没有意思,我们大家还是向前看吧,你起来,你这跪着我们也受不起,爸妈两个称呼更不敢当,冬茜,你能好起来我们都高兴,当年的事情,铎安就不去提他,沉安其实也有错,火上浇油扼杀了一条小生命,也害得你受了苦。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宁冬茜垂首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道:是我太傻,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亏得你们以德报怨,还能来拽了我一把。
应该的,简沉安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大家都不好过,你别记挂在心上了,好好养病。
宁冬茜的眼前一亮:简总,那你是原谅南邶了吗?
简沉安语塞,沉默着没有说话。
秦蕴看了霍南邶一眼,心里一软,放缓了语气:你先起来吧,有话好好说。
哐啷一声,里面传来了用力甩门的声音。
简宓跑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霍南邶的脸色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