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一阵痛意袭来,她浑身一凛,所有的事情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云黎姿和霍南邶那张亲密无间的照片上。
心脏深处一丝刺痛袭来,简宓看着天花板呆滞了半晌,抬手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背上粘着静脉留置针头,显然有人给她挂点滴了。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简宓连忙闭上了眼睛。
身旁响起了窸窣的声音,霍南邶压低声音讲着电话:就这样□□去……水没滴下来……好了……谢了……滚蛋!
突如其来的咒骂让简宓的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她僵硬地睁开了眼睛,霍南邶高大的身体在她头顶形成了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醒了?霍南邶瞟了她一眼,随口道,出去一个晚上就能整出个发烧来,真厉害。
这语气,如果放在以前,简宓会认为这是带着关切的戏谑,而现在,她却明白,这是实打实的讥嘲。
拍了拍挂在架子上的盐水瓶,霍南邶看上去有些烦躁,不过里面的液体却无法体谅他的心情,依然不紧不慢地滴落。白皙的手腕上有明显的乌青,是他刚才用力过度的结果;脸上的潮红稍稍褪去了些,只是原本红润饱满的嘴唇上有皲裂的痕迹,可能是发烧过的后遗症。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忽略了心里想要替她喂水的念头,大步走到床的另一边,脱去外套躺了下来。
简宓瑟缩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把自己往床边挪了挪。
霍南邶忽然转过身面对着她:放心,你这病怏怏的模样我没兴趣,你自己看着点,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到时候把针拔掉,床头有水,自己喝。
没一会儿,霍南邶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差不多快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倒头就睡着了。
简宓绷紧了身子屏息着,听到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撑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熟睡的霍南邶。
他的鼻梁高挺,嘴角紧抿,一看就是一个意志坚毅、果敢决断的男人,然而此时的灯光柔和,将他深邃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让人产生了一种温柔多情的错觉,而闭着的眼睛里没有那道犀利冷漠的光芒,让这种错觉更甚。
他的额角贴了个创可贴,旁边有几丝头发没洗干净,被残留的血丝黏在了创可贴内,看起来有点可笑,简宓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刚想替他把头发拽出来,只是手还没碰到便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她咬紧牙关,从床上下来,拎起了药瓶,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你干什么?霍南邶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简宓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轻声说:我去睡客房。
你闲疯了吧?霍南邶强忍着怒意。
简宓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平静着陈述事实:你和云黎姿一起睡了。
哐啷一声,台灯翻了,霍南邶冷冷地开口:行,随你。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简宓挂完水后一直睁着眼睛,眼睛干涩得都有些痛意了,可她害怕合眼,害怕一合眼就会流出泪来。
好不容易撑到了天亮,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陈阿姨从另一道门进来在厨房弄早餐了。
她匆匆在客房的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刚拉开门就看见霍南邶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叫住了他:你有空吗?我们谈谈。
谈什么?霍南邶漫不经心地问,哦对了,你爸昨天来过了,不过我没让他进来。
简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南邶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爸,又不是你仇人,你爸妈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都没教过你吗?
霍南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爸这么风流倜傥,不在尊老爱幼的范畴之内。
行,简宓气极,我不和你吵,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和我结婚的?我上辈子掘了你们家祖坟吗?
霍南邶一脸的讶然:宓宓你怎么这么说,我当然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啊,那些绯闻你不要在意,你老公太好了,有女人倒贴很正常。
简宓被这无耻的话给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上前一步恳求道:霍南邶,死刑犯临死也要知道个缘由吧?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骗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南邶笑了笑:能有什么误会,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了,我去公司了,你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了。
霍南邶扬长而去,简宓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的病其实并没有好全,全靠点滴压下去的,两人的这一番对话,简直堪比一场刑罚,她的手心和后背都是虚汗。
陈阿姨一听他们吵架,躲在厨房里没出来,听到霍南邶走了才一脸担忧地出来:小宓怎么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没什么。简宓挤出了一丝笑容。
吃点东西吧,陈阿姨看着她带着泛红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夫妻嘛,吵架难免的,上下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别伤心了。
这两天简宓都没有正经吃过饭,肚子的确饿了,接过一碗红枣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陈阿姨不会上网,不知道这么一场出轨风波,不过从刚才吵架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端倪,便絮叨着劝说:男人嘛,都是这个德行,外面的小妖精都不要脸着呢,你可千万别被她们吓跑了,你是正室,要拿出点手段来,我看霍先生心里肯定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同他闹,闹了反而让他反感,还是要以柔克刚,只要霍先生心里向着你,小三就讨不了好处去……
早餐在陈阿姨的絮叨声中结束了,简宓并不想去反驳陈阿姨的话,但她明白,她是绝不可能像陈阿姨一样,为了家庭的延续而忍气吞声接受霍南邶的这种出轨,更何况,以霍南邶的说法,这将会是他众多逢场作戏中的一次。
也不知道简沉安昨天这样被霍南邶气了之后,现在怎么样了,当务之急,她得回家看看。
今天周六,马路上不太堵,简宓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父母家,一推开门就听见简沉安在打电话:……谢谢挂心了,让你们见笑了,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
秦蕴坐在他身旁,一见简宓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简宓的手,眼圈都红了:小宓……你可别想不开啊……
简宓慌了慌: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就是霍南邶出了个轨吗,天又不会塌下来,我用得着想不开吗?
那你怎么前天不见了人影?昨晚还病得那么重,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秦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里涌上泪来。
简宓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为了遮盖手腕上的乌青,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被秦蕴这么一抓,差点痛呼出声。她撒娇着晃了晃,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妈,你捏到我打针的伤口了。
简沉安几步就到了她跟前,仔细地打量着她,见她只是形容憔悴了些,其余还算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头吩咐秦蕴:好了,别埋怨了,小宓来了就先别回去了,就在家里住下来,省得我们提心吊胆的。
秦蕴犹豫了一下,柔声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我看南邶不像是那种乱来的人,昨晚你的态度也太差了,再说,后来他不是开了视频让我们看了,女儿的确病了,那会儿不能动地方。
你这是没听到他说话的语气,简沉安怒不可遏,他对秦蕴向来温柔,很少有这种动怒的时候,以后他敢来我家,打断他的狗腿!
秦蕴蹙起眉头来:霍南邶先是小宓的丈夫,才是你的女婿,你这样会影响小宓的判断,能冷静一下吗?别气着自己,倒让人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