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吗?她想起那种跌跌撞撞,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因为没有床铺而只能向前继续走的状态,怀疑自己可能只是困过了头,对他的所有问句统统给了一个嗯来回应。
卫宫正在向汤锅里加入最后的调味粉,透过朦胧的白色水雾,他和立香对视。你也没有拒绝啊。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好想打他。立香面无表情地在桌面坐定以后,心里还在回转着千百种复杂的感情,但无论是怎样的感情,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来总结概括。
他把米饭递过来,除了燉牛肉以外,桌上还有拌萝卜丝和豆芽。立香粗鲁地挖出一大口拌了汤汁的饭塞进嘴里。
相对于多数女生朋友,她吃的很多,也因为这个阴差阳错地在联谊活动中驱赶了一些外校的姻缘。这是她后来才发现的,但回想起来,在她清楚地说出我不是为了为谁烤肉活着的之前,立香也不是一个温柔体贴、惯于照顾别人的人。
——她只是一直在勉强自己成为另一个人,才会觉得疲惫的。
卫宫没有对她的吃相发表什么意见,他只是平淡地为她又添了一次饭。
喝汤吗?他问。
不了吧。立香回答。和他说话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头皮揪紧的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今天这感觉尤其明显。
等她饱饱地吃完饭,阳光也温暖地充满了整个房间。卫宫把碗筷放进水槽开始清洗,他好像无法容忍这些东西以脏碗碟的形式出现在这个家里,哪怕多一秒都不行。他的围裙始终没有摘下去,立香看得有点想笑。
我来帮忙吧。她端起水杯,打算一并洗完以后立刻告辞。
卫宫的袖子已经卷到手肘以上,淡黄色的手套、棕色的围裙和他本人在形象上不搭配的情况下意外地从气质上契合了彼此。他轻轻扬起眉毛:以我们的关系,一起洗碗有些太过暧昧了,藤丸君。
立香不知如何回答,彻底宕机的呆样显然取悦了卫宫。他轻易地放过了她。
他说:放在那里去洗澡吧,烘干机在拉门后面。立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在犹豫这是客套还是什么,就听到他继续道,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解释昨天的行为——编得好点。
她当然也没什么准备——为什么还需要解释!为什么他居然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他还能要求她给出一个解释!
立香已经看过了大部分的客厅,但她的衣服和鞋子呢?玄关那里只有一双男士皮鞋,而衣架上也没有她的套装。但她不敢问。溜走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显然也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立香权衡利弊以后转身就走。他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好想打他。她把柔软的浴巾和毛巾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织物软蓬蓬、热乎乎的,还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她一拳把它们砸进烘干机,又拿出来,重复了两次以后,才愤恨地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