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一句类似呢喃自嘲的话,令虞子婴蓦然想起了她当初在坠海之际,听到的那一声肝胆俱裂令她几乎心魂为之震撼的喊叫声,还有那穿破苍穹、万物膜拜的冲天光柱。
她恍惚了一瞬,然后凝眸看向惰——果然,他身上的玄束已经解除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话没有说完,突然想想了什么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问道:始……贪食呢?
你跟我重逢的第一句,便是关心别的男人吗?惰盯着她,双唇倏地抿紧,似在压抑着什么即将爆炸的情绪,长长睫毛垂下又极快地抬起,轻柔冷嘲道。
虞子婴的确很意外惰会找到这里,亦接不了他这一句謁问,她耷拉下头,一时两人之间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你没事,为什么不返回找我?惰猛地用力将她的手扯起,逼着她仰起头来看向他:虞子婴,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你坠崖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虞子婴一动不动,缄默着。
虞子婴,我日夜不安,遍寻你存活着的痕迹,我无心正事,舍下所有一切来到北疆国,怀揣着一丝渺茫与侥幸千里跋涉,为何?为谁?但你却此时此刻仍不愿意正视我一眼,虞子婴——你真当我是铁打的不成?!
惰的声音因为情绪过大,而越说越重,破裂戟剑交击划沙,带出一种泣血的狠戾之意。
虞子婴闻言,只觉太阳穴处一阵抽痛,她唇色泛白,猛然抬起头:我并没有对这一切置之不理,我已经尽量寻了法子,想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若非顾及与掂念他等,她何需在码头不顾伤病之体,费力筹谋一切,只为博一个突破口安他等的心,她的确亦另有所图,但前往成功的途径何其多,千路千条,但她偏生选了一条最冒进的路,便是想将她活着的消息,借他人之手传递出去。
惰见她毫无预警地抬头,那一双平静的黑瞳泛起足以吞噬掉他的波涛海啸,他倏地伸出掩住眼,却是不愿意被她看见此刻狠烈狰狞的丑陋与不冷静。
下意识——他希望在她眼里,他是完美而淡定的。
你这是在解释?惰放下手。
他所认识的虞子婴从不会向任何人解释,一是因为没必要,二则是因为她太骄傲了,哪怕别人不理解,她亦会按照她的方式去行事。
这是第一次,他从她口中得到一句类似在解释的话,说不清该觉得高兴还是该心疼。
虞子婴此时,多少也冷静了下来,她瞥开眼:我——
可以了。惰突然打断了她。
虞子婴蹙眉,扫向他。
寒气袭体,经脉堵塞,武功尽失,你——惰将手指从她的脉博上移开,声音像被哽了一个核似地,声音难得带上愧歉与叹息:是我太苛责了。
虞子婴不语,仅淡淡地转开视线。
这时,*扭身一转,隔断了两人相牵的手,他挡在虞子婴面前,以一种保护者亦或者是拥有者的昂然态度,微扬骄傲的细长下颌,恣意慢腔道:惰,别随便对别人的女人指手划脚,如今,她是属于我的。
惰像是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他定定地看着*,许久,轻启薄唇:*?
嗯哼~*略带沙哑的嗓音无边惑人。
惰微愣了一下,探究的目光巡视于他面目上:这张脸……?
假的。*低笑一声。
果然,惰并不意外。
你说,她如今是……属于你的?惰吐字很慢,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却十足地寒森地钉在虞子婴身上。
自——不等*承认,已被虞子婴打断。
*!虞子婴冷静地看着他:我并不是你炫耀或挑衅的资本,就如同我尊重你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我不喜之事。
明显看出虞子婴眼底的警告跟不悦之色,*表情一滞,接着,便松开了她。
他举起双手来,虽仍旧笑着,但眼中却已是冰封一片:好,好,你跟旧情人会面,的确是我在这里打扰了你们,而我这个碍事的人啊,也不眼巴巴地惹你烦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先走吧。
语讫,不顾虞子婴的反应,*便长身一跃,顺着腾蛇祭坛开启的机关,就势而下。
虞子婴一怔,却已阻止不及。
称我为你的旧情人,这么说来,这么短短的一段时日,*便已成为你的新宠了?还真是好本事啊。惰越过虞子婴,偏过头,朝她不阴不冷地笑了一声,便亦朝机关内一跃而下。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架势——总给虞子婴一种前者——让一个娘儿们护着算什么本事,老子在下面等你,有种你就跟下来!与后者——等着,老子这就下来找你寻仇!
虞子婴默默黑线。
另一边,完全融入不了他们气氛的圣主则默默地给自己喂了一颗极品补血丹,是以,此时倒比刚才那恹恹一息的模样好了一些,至少行走无碍。
见*跟惰两人都相继离开,他一边迟疑一边又不受理智控制地走近虞子婴。
你、你的手……他低着头,声如细蚊。
你的手。虞子婴道。
圣主一愣,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接着,十分不解地伸出一只手。
虞子婴没功夫等待他的纠结,她自已动手将他受伤的那一只手扯过来,撩开衣袍,然后看着手臂上面狭长两道泛红绽裂的口子,取出伤药简单地替他上了药,并无布巾包扎。
为什么?虞子婴低着头,视线注意在那两道十分果断坚决的伤口上。
圣主目光像醉了一样熏陶陶地盯着虞子婴黑黝黝的头顶,明白她问的什么。
因为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放弃。
……哪怕会死?
若得不到,我宁愿死。圣主毫不犹豫道。
☆、第六十二章 毒蛇(舌)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