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能够索上下而探知天地奥秘,这种奇妙的感受既令她心惊,亦令她隐约知道,她好像曾经突破了一层局限自我的梏棝,却又陷入了另一个临界突破点。
这就是如今她的整体状态。
看着潮水渐渐翻涌上来,祭坛亦晃动得厉害,阴鬼军的人都慌了,但白石镇的百姓此时却意外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害怕之外,并无先前那种歇斯底里的情绪表现出来,他们甚至比阴鬼军更加镇定一些。
这一次的海神震怒较上一次的海神之怒力道又更加大了几分。
这时,五鬼都一改先前的不以为然,表情变得颇为严峻与紧张。
只要你放了他们,海神自然便会息怒。
狂风之中,虞子婴岿然不动,与周遭那一片混乱害怕的气氛,仿佛自行开辟出一方世界。
五鬼望着逐渐吞并漫爬过祭坛下城镇的海水,脸色十分难看地盯着虞子婴。
饿死鬼道:哼,我就偏不放!我倒要亲眼看看,这真是所谓的海神之怒吗?这真的只是针对我们阴鬼军吗?
达达木一听,背脊一麻不由得有些紧张,暗中不断地朝虞子婴传递眼色:这,这,如果海水真涨了上来,那我们怎么办啊?
他不信,这海水浪打浪地淹过来,还分得清什么敌我两军。
这种时候,你以为真正该着急的是谁?虞子婴写道。
什么意思?达达木一时还没有对她的话回过味儿来。
这时,只听到落尸鬼一脸崩溃地盯着潮涨的海水,眼睛暴凸,抱着脑袋突然疯狂大喊大叫道:不——我不要死,水,好多水,水,好多的水,我不想死,不——
糟了!落尸鬼他是最怕水的!血糊鬼脸色一变。
我也不会水啊,等一下淹上来,我等该怎么办啊?丧气鬼抽了抽鼻子,哀声叹气道。
阴鬼军大部分人都不是居住在海边,他们哪里有机会去学凫水,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害怕的是他们。
是啊,该害怕的是他们!达达木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当即便阴笑一声。
如果你们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么这场祸事,便能消散了。
除了落尸鬼,其它四鬼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抗拒的态度。
虞子婴想了想,于是写道:你们可能无所谓生死,但那个人呢,他死了你们也觉得亦无妨吗?
☆、第十八章 神迹还是神棍?
此话一出,除了一脸茫然不解的达达木之外,五鬼皆变了一下脸色。
这话中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浓烈了,他们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而虞子婴抬眸飞速扫去,不需要再问,她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之中便有了答案。
玄阴王果然来了!虞子婴翦冷睫毛忽闪一瞬,然后再轻敛慢慢覆下。
可是……是谁呢?
她视线不着痕迹地一一划过身边的人,再延伸至远处零落散站的五鬼与阴鬼军,甚至连白石镇的人都一并给怀疑上了。
他这一次,他究竟又扮成了谁呢?
想来,就在她不断进步的时候,玄阴王他的易容术亦更精煁了,至此,她意外失去了玄力,已完全没办法凭眼肉将其辨认出来,不过,如今倒是诈一诈从五鬼的反应之中将人给诈了出来。
可他到底藏在哪一具躯壳之内,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判断。
虞子婴黑眸瞬闪过些许古谲的情绪。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要认输吗?
虞子婴单手扯低帽檐,另一只手高举起写字板,将上面四个字尤其加重了线条。
这种时候双方的声音已经很难以传达了,所有人的脑袋都像被闷了一层透明的布袋,除了闷沉嗡重的声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远处的海啸像野马一样,飞奔而来,它那城墙一般的巨浪,令人畏惧,在它的眼中,无论是海港码头、还是停泊的船只都只不过是几片落叶,几块石头,在它的手掌中摇晃,它冲上海岸,眨眼睛便毁掉了各种设施,他们能够听到许多呐喊与尖叫。
连跑带爬,一张张惊恐万分的脸从祭坛下方扑腾而来,这是白石镇内巡逻与城外守城的阴鬼军。
鬼主,救、救命啊——
好多海水涌进了城内,城中好多房屋都被冲塌,街道会被淹沉……
白石镇此时已沦陷为一片汪洋大海,他们算是逃命逃得较快的,否则便会被来去匆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海啸,卷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这时,不仅阴鬼军的人全都慌了,连白石镇的人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情况的严重性完全超脱了他们的认知,更因为他们的城镇连退路都一并被海水淹了。
此时,祭坛就像一座孤岛被四面八方的海水完全包围了起来,在狂风海啸之中动荡不安,摇摇欲坠,随时面临着分崩离析的结局。
看着那一排一层叠一层的水浪高墙朝他们扑涌而来,不少人吓得直跳脚:啊——快、快逃啊!
逃?逃去哪里?四面环海无路,仅有这一片略高祭坛方寸之地。
水流冲击凶猛,水面相互撞击形成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漩涡,祭坛地基被卷入其中,顷刻神像祭台摇摆,人仰马翻,甚至神台屋梁椽柱发出一种折断的声音。
祭坛要倒了,快跑啊!
一阵令人发懵的轰隆隆声响掩盖住了全部声音,仅能看到每一个人张大嘴,像在说着什么,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惊惶无措,面白如纸。
而阴鬼军皆疯了似地挤成一团,左右受缿,想跑,无路可逃,想敌,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