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完全像是亲眼所见,实际上,这些内容分明是……分明是惰皇随意、偶尔、谈心之际、透露出的几个段子,而他就顺理成章地将一切原原本本还原最后连成一个连他都完全不容怀疑的——真相!
靠!他之前还觉得他家惰皇的情商被狗叼了,实际上是他的智商被狗叼走了吧!
虞子婴仿佛从他的神情悟出什么,她转眸看向那枯林中火烧一地黑黝冒烟的方向,话锋一转,道:火快熄了,等火气一散,就走吧。
猀华深觉自己被惰皇无形之中利用了,所以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便准备等一下独自找个阴暗角落画圈圈去了。
而虞子婴虽然脸色木讷依旧,但这一次行走间的脚步却显得较之前轻快几分。
——
待枯林内的火相继熄后之前派出去的人都一并回来了,他们便继续上路,一路上虞子婴总感觉惰的眼神总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她却视若无睹继续安静上路,但与嫉在一起的时候,却不容他再随意对她动手动脚。
比如,嫉为了气惰总喜欢靠在她肩膀上走路,但这一次,虞子婴却十分利落地避开了,她义正言辞道:你太瘦了,浑身的骨头硌得我不舒服。
嫉手僵在半空,他秀美的眉毛乖戾一挑,冷哼了一声。
之前你怎么没说?
于是,虞子婴便开始面无表情地碎碎念道:我容你,难不成你就不愿意尊重我,据闻九洲上的男女未成婚前如此有着这种放肆的行为,叫……
够了!不给靠就不给靠吧,我知道了!
听到她说容他,嫉还是感觉到高兴的,这说明她心底多少还是在意他的,可后来她又找各种繁文琐事的借口,他又觉得十分麻躁。
不过在看虞子婴也没有理惰,至少会跟他说话,他倒是觉得自己还是占有上风的,于是便不去计较这种小枝小节了。
他们穿过毒蛛枯林后,不远处就是毒瘴沼泽,这一片毒瘴沼泽十分凶险,到处都是泥潭一样的沼泽或潮湿松软泥泞荒野地带,据闻在这里面只需待上一个时辰便会毒入心肺无药可救,更别说这毒瘴沼泽内里路线复杂。
若直穿插而过当然不需要走上一个时辰,但若迷路或走岔了路,或陷入沼泽内,就会在这一片泥泞之地这里永远地被留下来。
站在树木生长的高地上,便能看到前方是一片瘴青色雾霾掩藏的沼泽之地,惰这一次并没派猀华为代表,而是主动走到虞子婴面前,他伸出手放在虞子婴面前道:跟我走。
虞子婴垂下视线,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无视他的求和之态,平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惰视线落在她的头顶:由我带你走,一个时辰内便可走出这片毒瘴沼泽之地。
虞子婴从兜内取出一个绿瓶子:我这里有一瓶避毒丹,跟他们分了。
猀华一看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这倒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含上它在嘴里便可救命,他喜颠颠地上前替惰皇接下:虽然避毒丹的效力只有半个时辰,但现在这种情形却十分地有用,多谢虞姑娘了。
猀华将瓶子里的药根据人数倒在手心,然后分给每人一颗之后,剩下的就一并连瓶子还给了虞子婴。
这时候其它人看虞子婴的眼神都多少友善亲和了一些。
虞子婴将避毒丹收好后,看着依旧杵在面前的那只白玉颀长优美的手,略犹豫了一下,便将手平稳地放在了惰的手中,他的手冰冷如玉,像常年不化的冰雪,刚一碰到,便感到一股凉意从指尖凉透到心底,然后她被惰立即攥紧,像是怕她会反悔他很快地垂下手,任腕间滑落的白袍掩住袖下两人的交握的手。
嫉看到这一幕,心中就像烧了一把火,他很想上前分开握着手的两人,但他却不能这么做,他知道虞子婴想尽快去夷族救人,若他在这种时候表现太胡搅蛮缠,绝对会惹她生气,于是他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一只手牵起虞子婴垂落在旁的另一只手,握进手心内。
呵,既然惰皇愿意带路,那本殿跟猪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猀华闻言满脸一黑,他阴阳怪气地道:嫉殿,你不如跟我等一块儿吧,大家绑在一起的话就不被冲散了。
嗤嗤嗤,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嫉红唇似染血,斜睨而去,那似毒蛇般冰冷猩红的眸子划过猀华周身。
猀华倏地蹙眉,竟感觉手脚在他的气势下隐隐有些发麻。
这嫉殿果然不愧是与皇齐名的七罪之一,若真将他惹怒了,保不齐他会背着仙女对他下狠手……
他愿跟,便跟吧。惰漫不经心地道。
虞子婴一听,抬眸看了惰一眼,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准备出发去夷族之前,其实虞子婴曾私底下跟嫉表示过,让他不用跟着她淌这一次浑水,甚至她还特地费心跟他分析了一下他这么做的后果。
但是嫉这人任性独断惯了,再加上他对虞子婴正在兴头之上,却是死活固执不肯的答应,他耍滑使诈威胁诱哄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跟着她一块儿走,最终虞子婴看自己也说服不他,想着他要跟的话,那总少不得要事先设下一道困兽的枷锁预防。
于是她就跟他约法三章,这一趟万事以正事为主,其它事情无论他看得惯也好看同不惯也好,都不许无中生事,若耽误她行程和救人效率,那么就别怪她翻脸。
嫉为了能跟着虞子婴,也是能屈能伸的,最终却还是拽拽地答应下来了。
他特别能抠字眼儿来施行,虞子婴只讲在正事上他不能够胡搅蛮缠给她闹事儿塞心,但对于惰的事情上,他觉得算不上是什么正事,于是闲起来无聊时,便卯足了劲不留余力地想方设法地给他填堵。
他从以往种种憋屈的事情中,总结出了一点经验——越装逼的人越遭雷劈,装逼的人最终苦闷呕血的就只能是自己。
所以当他看到惰对待虞子婴那种含糊,不明朗的态度时,看似在意却又不煴不火的暧昧,他就知道这厮正在暗地里耍阴暗手段。
他想用冷暴力来收服虞子婴,想要虞子婴为他而改变,但实际上,他却完全不知道实际上,正在步步后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什么时候唯我独尊,视天下人于无物的惰皇会小心眼到对一个女人耍这种幼稚下三烂的手段,只为惹了她,引起她的全部注意力,就这一点上,他其实就已经输得连所谓男人的原则都丢掉了。
可惜他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偏偏让嫉看清楚这一步,所以他才会在一路上卯足了劲地使坏,朝他心中最柔软最不提防的位置使劲地插刀子。
哧哧哧哧……他非憋屈死他不可!
——
猀华从后面的木板车上找出一长捆的草绳子,然后将队伍划分为五人一组左右,用长绳绑住了腰间,像一个个粽子一样绑成了一团,然后整理了一下东西,他们嫌弃木板车笨重便丢弃在原地,只带着辎重车继续轱辘轱辘地朝里面走去。
一进毒瘴沼泽众人便感觉脚底好像踩进了一片软绵冰冷的海绵体内,空气中吹来的味道腥冷而带着淡淡泥土味道,在广阔的沼泽地带,最大的威胁是潮湿寒冷的天气,若弄湿了衣服,又暴露在寒风之中,人就很容易被冻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