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看舞乐愣愣地看着一处,声音嘎然而止,便顺势看向楼梯口,一边道:怎么了?
无相走上二楼木质地板,当他身影落入火光时,眨眼间便趋散了那一身寒冷之意,只剩融融落晖翰墨之雅无尘,他看向虞子婴,用着与周边寒空气截然不同地温润声: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虞子婴微微睁眼,一个瞬息,便自然了然他的意思。
竟追踪来了,这倒是比她想像之中要快。
几个?
无相似笑了一下。
二个。
哦,没打起来?虞子婴奇怪。
无相嘴畔的笑意加深:没有。
是惰跟傲慢吧。笃定的语气。
听到傲慢两字时,舞乐眼波晃动了一下。
无相挑眉:这么确定。
虞子婴微仰下巴,那线条愈发可人的细腻柔滑:别的人可不会选择这么和平地在外等待。
贪婪景帝的性子向来唯我独尊,让他等,等同挖他祖坟般不可饶恕。
嫉少年是个极度中二病患,他任性到无可救药,而怒或许会表现得客气些,但也不是乖乖牌,他的话大概会属于一边笑面虎地跟你寒喧一边不客气地直闯。
只有剩下这两只自持矜贵斯文,装得一手好道岸貌然。
她倒是了解他们,无相脸上的笑意减褪了几分。
而舞乐自无相出现后,他站在那里便显得有些局促,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因无相扫过来的眼神而钉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为何,他脑海中之一直不断回放刚才无相大师站在暗处那一幕,他静静在站在那里,不喜不悲,注视着他的眼神也非常平静,但他却从心底骤生出一种瘆凉之意。
华铘则不由得多看了无相几眼,眼神略带着古怪的情绪,最后看他跟虞子婴一搭一答,和谐默契的氛围寻常人根本难以插入,干脆闭嘴静静地听着算了。
想见吗?其实无相更想问的是,有必要见吗?
说实话,随着对她的感情趋深,他对他们见七罪渐渐有了抵触情绪。
虞子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启步走到佛塔二楼的小矮窗旁。
这扇小矮窗及地而建,从地面凿墙约三十公分高度,红漆油纸素色糊面,虞子婴于墙角半蹲下来后,视线俯视而下,正好将佛塔门前一方地域收入眼底,他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许久,她道。
见一下,亦无妨。
看她有了决定,无相不置可否。
她起身,走到舞乐的身边:跟我一起去跟他说明白吧。
舞乐一怔,抬起脸来,明显带着些许心理准备不足的犹豫。
他会来这里,恐怕不光是为了我。虞子婴看着他的眼睛,直接撕破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舞乐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好吧。舞乐像是被打败一样地耷拉下脑袋,低低地含糊了一声。
无相瞥了舞乐一眼,神色不明,再转过视线看向虞子婴时,已面色如常地接道:一起下去吧,惰既然也来了,我想应概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虞子婴对他的建议没有异议,无相的事情他自有能力解决的。
无相掉头,先走了一步。
舞乐看着无相陷入楼梯转角黑暗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考虑了一下,便跟了下去,华铘哪里敢跟虞子婴尴尬地独处一室,亦随之溜下楼去了。
二楼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只除了偶尔火盆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火星炸响声。
虞子婴则走到老乞丐的身边,她覆下身,在他耳边道:虞氏是腾蛇皇族之姓是吧。
老乞丐极快地转动眼珠,头点了一下。
那么冠以虞之姓氏的虞灏云是谁?她直接问道。
老乞丐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颜色。
虞子婴心中已有了猜测。
想见他吗?
老乞丐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或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他眼眶泛红,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虞、虞灏云,灏云啊!他原来还活着啊!
啊啊啊~他在哪里?
虞子婴伸出一根手指接下一滴滚烫的眼泪,微覆下睫帘:我会接他过来看你的。
老乞丐呜咽一声,两颊的肌肉松垮垮地垂着,那张脸已经不能光用一个丑字来形容了。
然而,在听了她的话后,他眼睛里含有一种莫名的恐怖神气,猛地摇头,他抓住她的手,十分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