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选择的结果上来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也就是随便做做样子罢了,他根本不了解孟素戔,即使他跟嫉妒熟识已久,但对于他这位奕皇兄,他却是忌讳莫谈的,即使有时候他随便一提,嫉妒都会抓狂。
他想,若孟素戔不懂武艺,那么他被杀了那也就是这天枢华氏杀手、与主谋者惰皇的责任,与他跟瑛皇国无关,即便会被东皇国牵怒,他想有嫉在,问题想必不大。
反之,若孟素戔拥有足够应付眼下情况的实力,他这一声,至少也尽到了应尽的责任,算不得是袖手旁观。
孟素戔出行瑛皇国这一趟,除了带着一支跟随军,便是随身带了两名紫衣侍卫,再无其它随行。
此时,那两人亦如孟素戔一般,沉默矗立,一声不吭,连气息都不曾变换过一瞬,只是垂眼安静,像是影子一般安静而恭顺地站在孟素戔身后。
牧骊歌这一观察,便心道不对!
果然,下一秒,他便看到孟素戔无声地动了,他动作之时,并不像别的武者那般一动而牵发全身,他仅仅是挥动一截衣袖,动作既柔且慢,如老者练太极那般松柔慢匀,然风生水起之时,唟如白鹤亮翅,那般优雅而唯美。
看他的动作是那般无害而松散,一眼看去处处都是破绽,不像是反击动作,牧骊歌心生狐疑。
他猜得不错,孟素戔此举并非准备与华铘以暴制暴,以强抗攻,但见从他袖中疾飞射出一只铁箭,练武之力视力强化,稍微一凝目,便能探出此铁箭来势不强,即使事出突然,凭华铘的本能,亦是能够轻松躲开。
华铘见孟素戔使出此等小儿科的玩意儿来阻杀,心中一阵讥笑,似有意想折辱他那般,华铘面对那支软绵绵的铁箭竟不躲不壁,直接不改前行轨道与它撞上,打算轻松夺下箭矢后,再原途抛回给孟素戔,好好地将其嘲弄一番。
然而,他的自满与自大很快便遭到了报应。
但见,那支铁箭根本就不是一支箭,它而是一张网。
那箭在距离华铘甚近的时候,箭矢前端如苞蕾绽放,三瓣如翼钳于箭身,中央处冒出一个黑幽眼孔,磁哩哩一声,从中射出一道网,那网如蜘蛛丝般张起,一个转息间,便将华铘兜身笼罩住了。
华铘被困之时,微愣了一下,但他却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之色,想必是对自己的身手十分有自信,他倏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如月光薄细弯月匕首,朝着那网罩锁链一挥,但见寒光一闪,便是一阵磁啦啦的火光溅飞。
孟素戔见此,神色依旧不紧不慢,只是眼神稍微深暗些许。
本是念在腾蛇一族的面子,给予你多次悔悟的机会,但看你依旧冥顽不灵……实不能再放你走了。
那网看似柔韧依折,但一沾上人身便如丝茧越缚越紧,容不得人逃脱,一刀后,却不见其有任何损伤,这时华铘才像是看出什么明堂,脸色微变。
假仁假义!你们皇朝之人,皆是如此!
刀刃不行,他便弃之改为用蛮力挣脱甩开,但却见孟素戔再次一动,于手掌一转,便捧出一个玲珑精巧的机关盒。
那机关盒整体不大,约巴掌大小,但却似尖塔般足有七层,每一层的颜色跟长度皆有区别,但见孟素戔朝其中一层一按,便从中射出八根黑色羽翎签,那签似跟那如蜘蛛细丝的网有什么特殊感应,便如八角迅速成阵,摆成一个阴阳八卦阵,那八根根色羽翎正好落于八卦阵乾(qián)、坤(k春)、震(zhèn)、巽(xun)、坎(kǎn)、离(li)、艮(gèn)、兑(dui)八个位置上。
华铘刚挣脱一些范围,但一秒,却迅速收紧裹缚,容不得华铘随意动弹。
嗷啊——
他仰长脖子,嘶吼一声,手肢与身体连紧,被紧紧束绑成了一团,除了勉强能够站立,他连鼻子眼睛都被罩得密密严严。
嘎?!
就这样……轻松搞定了?四周的人都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场中央那像被困的野兽一块挣扎,翻滚,叫喊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的刺客,再看那自始至终连脚步都不曾随意挪过原地的东皇奕殿,他们顿时只感眼前一幕十分地不真实。
咳咳——刚才,当真是吓了骊歌一跳,不想奕殿如此本事,不知道你这一招是……牧骊歌眼见危险被孟素戔给解除了,就跟抬手般轻而易举,不由得在心中更为警惕,但他生性便是如此,越是令他抱有危机感的人,他便越是感兴趣想凑上去一探究竟。
刚才敷衍搭救的态度,他反正亦不自觉到心虚,反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往深了问。
一般高手使出的杀手锏,哪会随意告诉别人,这可不就是朝深了问吗?
奇门遁甲之术——天罗地网。孟素戔亦像是根本不曾察觉到刚才之事,对牧骊歌他态度似旧,有礼却淡漠,倒是也不隐瞒。
或许是说,隐瞒与不隐瞒结果等同。
说了,别人也不一定能够窥查到其中奥妙之处。
牧骊歌听其名头,暗念:看来,这奇门遁甲之奇术当真是厉害,他曾有一瞬将自己当成那名华氏刺客,在脑中换置,若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可有几分实力挣脱掉这天罗地网呢?
不知道抓到的这名刺客,奕殿是打算如何处置?
牧骊歌不对那种注定无结果的事情继续纠结,他转了个话题。
他问的是刺客而非天枢华氏,这两者区别的意思,孟素戔并非愚钝,自然能够听懂。
既然这名刺客是出现在瑛皇国的皇宫,那么便由牧太子处置吧。孟素戔道。
哈哈哈——奕殿既然如此说了,那骊歌亦就不推辞了,只可惜替奕皇子办的一场迎接宴会,却被这名刺客毁得如此,这让骊歌甚是愧疚,无论如何,请务必让骊歌再尽一次地主之谊啊。牧骊歌先是颀然一笑,接着又是一副心陷愧疚之感。
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得孟素戔身后的两名不动如山的紫衣侍卫各种鄙夷。
难得太子如此有心,可惜父皇准允的时限将至,恕素戔不能再多作耽搁了。孟素戔一双清盈粼粼的眸子透出几分冷淡,婉言拒绝。
可牧骊歌是什么人,哪里由着别人一句两句轻言淡语便能打发得走的,正当他酝酿起一肚子的话,继续游说之际,但见那被天罗地网罩得严实的家伙,竟不知道何时缩了一身骨,使得网松驰之际,竟破阵不顾眼前一摸黑,横冲直撞地逃掉了。
孟素戔身后的两名紫衣侍卫神色一凛,但见紫影一闪,人影便消失在原地了。
遭了!刺客跑了,快追!厅中侍卫均一脸灰败之色,刚才既然太子殿下将人犯争取了过来,换由他们瑛皇国的人看押,却没料到那名刺客竟有本事破阵逃脱,眼下人犯走失,罪过可全算在他们头上了!
一阵人扬马翻,迅速走动逮捕。
孟素戔走下高台,站在刚才华铘被天罗地网困住的地方,那里流了一滩黑血与八根染血浸湿的黑色羽翎。
这是什么?牧骊歌亦走近,一看,面带疑惑。
这血……瞧着不像是人血,若刚才那名华氏刺客当真受伤留下这么多的血,那么逃走之时,势必也会沿迹留下一地滴落的血迹,但四周看了一遍,确确实实只有眼前这么一滩,倒是奇怪。
黑狗血,用它可破部分阵法。孟素戔道,看华铘逃脱,他倒是面色无异,依旧阗静得令人觉得可怕:他身上有天罗地网,凭他是除非不掉,是以……他注定逃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