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候瞳仁一滞,紧紧审视着她,一双死沉沉的眼睛,如古井深潭,不见一丝波动。
真的是她?!
他衣袂咧猎猎作响,从脚底蹿上的真气排山倒海,无相立即挡于虞子婴身前,双眸凝聚,厉声道:快跑!
虞子婴一愣,却不想就在此时,敕敕!哗啦啦的一阵铁索拖动响彻在天空,朝下面一看,光线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一块四方菱格状的阴影将整个城门口方圆全部笼罩蔓延。
由下而上看,榆汝以城楼为中心整个被一张巨大的网子给覆上,网是由铁链编制,边角由几十个轻功卓越的青衣背剑人士踏飞拖来,网上布满了悬吊铁勾,成百上千,莫约四尺。
那是什么鬼东西?
青衣候跟无相互相看着对方脸上一格格的阴影,蓦地抬头,在看清楚头顶的物体时,一惊:聚雷阵!
有埋伏!
朝渊士兵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屠城举动,他们举起兵器仰望着上空,错愕不已。
而无相望着跟瓮中抓鳖一样的设计,视线再度一放,望向那一团浓厚乌云飘来的天空,心底暗诧,喃喃自语道:辰时三刻预有雷阵雨降临……难怪他会特地跑来问我这件事情,原来是聚雷阵——
青衣候的脸就跟六月飞雪的天气,说变就变,他突地拔地而起,身形仿若鬼魅转瞬便抵于半空,他头罩一片宽垠的铁网子,却视如儿戏般唇畔擒着一抹不屑冷笑。
双掌蓄满嗞嗞骇人的真气,正准备徒手撕开铁网时,但不想有一道凶猛绿色真气附冲而下。
周围气流被青衣候强大的真气动荡,如一波平静的湖水搅乱得波涛汹涌,虞子婴被强劲的气流卷于其中,整个人被晃得东倒西歪,最后又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嘘起眼睛,急切地扒开脸上凌乱的头发,朝着天空铁网看去,视线瞬间凝固。
那件青衫仿佛修道士严谨自律的宽袍,七尺长锋滚动着锋利寒芒的剑气,那昂直挺拔的巍峨身躯……
师傅!
她一句不经意呼出的声音,没有掩饰本色,清音稚嫩,如飘落的雪花般干净纯洁。
但旁边的无相闻言却如遭雷殛。
他怔愣地看着虞子婴:这把声音,他记得!
或许该说——他从不敢忘记!
你——无相的嗓音饱含太多的疑惑跟复杂,他正想要问话,却见虞子婴一把焦急地抓住:聚雷阵是什么?
无相愣了一下,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神色有些恍惚:聚雷阵便是引天雷——
引天雷?虞子婴脸色大变,迅速朝天空看去,那跟一张大网包裹着城门的聚雷阵是为了引天雷?
她本就是天厄体,如果再用那个所谓的聚雷阵引下天雷轰炸,以她被雷劈的中奖机率,不就死定了?!
湿师,你这是准备要害死我,再重新再选一个窈窕漂亮的徒弟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男人,你强得不像人!
虞子婴神色严峻紧盯着天空,只见远处滚滚乌云排山倒海地涌动,有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而来。
几声闷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鸣,接着是一个更响的霹雳,空中弥漫着一股暴风雨天特有的气味。
虞子婴顿时汗流浃背,心中只有一道念头——跑!
她一转身拔腿就跑,却被身旁一截雪白拦下。
等等。无相顿了顿,似不愿意等一下的问话被虞子婴直接惘视,甚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究竟是谁?
虞子婴被抓住,目光粼粼,她微微踮脚,双臂朝上揽去——
无相长身而立,微微俯下身子盯着堪堪及肩身高的虞子婴,忧郁的光线透过他的肩膀,射落在她头顶,晃成一道光圈。
看着她伸臂过来,一向自律严谨的他不知道为何却并没有动,任她靠近。
直到脖间一紧,被一道蛮力拉弯下腰,他微愕抬眸。
忘掉,假装忘记,不准再想,总之——别再对我有什么疑惑了。虞子婴勒住他脖子,凑近他面容,一双幽黑瞳仁如千年冰雪,不余一丝温暖。
无相怔怔地凝视着那一双燿燿,冰火交融的冷幽黑瞳,几乎要忽略这双眼睛的主人其实是一个长得不堪入目的胖子。
虞子婴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一松开他便瞅准了哪里有空位,准备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若布聚雷阵的人输了——无相的声音悠悠如清扬的古钟,从背后清晰无比地传入虞子婴耳中,令她脚步微滞。
她面如雕塑,侧过脸来睨着他,等着后文
若冲虚派输了,那么以青衣候的脾性,这一城池的郸单人,必定无一活口。
虞子婴闻言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都不曾凌乱一丝,她迅速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跟冲虚派有关系?
无相很意外地看着她,本以为这么说能够令她慌乱失措,但却没有想到她定力如此坚毅,不答反问。
冲虚派桑庄主与我有几分相交——
那么有你帮他,他不可能输的!虞子婴重重打断了他的话,胖手指朝天一伸:区区一个天算,凭你的本事不可能算错,这么一来他就不会输,聚雷阵必定会成功祭出!
无相被她坚信不移的声音撞得心脏一跳,表情怔忡。
她竟如此信任他?
而虞子婴并不知道无相误会了些什么,她相信的并非无相的能力,而是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气运者,像他这类型人物要做的事情一般不会出现意外。
这时,突地狂风大作,摇晃着街角那棵魁梧大榕树,还发出怪声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