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长凛然道:这太复杂了,除了生辰八字还要算天干地支,你得跟在我身边做两年的小道士才能说得清楚,总而言之,你的命格和八字富贵荣华,只是这桃花只怕是散不掉了,你可小心着点,桃花虽美,只是桃花入命了可不好。
燕恣的脸更红了,她想起那日在景福楼那混乱的场面,这也是她迟迟没有正式回应霍言祁的原因之一,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不受到伤害。
老冯你这么厉害,不如来替我算算,我命中注定的是哪一个?燕恣烦恼地道。
你这么想知道?冯道长正色看着她。
燕恣把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
不告诉你。冯道长嘿嘿一笑,抬手就去捂自己的胡子。
燕恣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揪住了一撮,威胁道:老冯你可够了,快说!不然胡子不保。
冯道长抓着胡子赔笑道:公主撒手!天机不可泄露,你这是要老道短命不成?总而言之,老道可以透露一句,你心里念着谁,谁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这命格,啧啧啧,实在是所向披靡啊。
霍言祁从观主那里出来了,两个人一起去了后山,后山台阶蜿蜒而上,登高往下一看,苍翠连绵,依稀可见山庄那蓄水小湖,俨如一颗碧珠掩映在青山之间;而环着山脚一侧则是山庄绵延的农田,一片金色的稻田穿插着点点嫩绿,看得人心情都开阔了起来。
两个人信步而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桃林前,相视一笑——这里正是他们俩最初结缘的地方。
一想到那喷香而有嚼劲的肉,燕恣忍不住要流口水。
霍言祁深深为军营中的那群黑闪而担忧,只好引诱道:其实,山鸡、野鸭、野鸟的肉质美味,最好的便是野猪的后腿肉,一片片削下来,用上好的黄酒腌制后翻炒,才算得上人间美味。
真的吗?燕恣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瞧着他,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
过几天我就派人去打,你就别惦记我那黑闪了。霍言祁暗暗叫苦,南衙禁军成了打野猪的,这要是说出去,他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我怎么会惦记黑闪!燕恣正气凛然地道,它们虽然是畜生,却为我大梁立下赫赫战功,死了也得埋起来,对了,霍小哥……
她的脸一垮,讨好地冲着霍言祁笑了:咱们替那两只鸟立个衣冠冢怎么样?
霍言祁哭笑不得,这脸变得够快的,要是猎不到那野猪肉,是不会她得把眼前这个霍小哥烤起来咬两口解恨?
☆、第四十九章
燕恣在洛安山庄住了将近半月,小日子过得肆意而潇洒,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听听鸟语尝尝美食,钓钓鱼赏赏花,闲暇时还去听听各式各样的讲课,增长见闻。
卫予墨趁着休沐来过一回,一边查看农书编撰的进展,一边为那些有心求学的加以点拨。
而景铄也正巧从外地返京路过山庄,五个人在山庄里一起用了一顿晚膳,当时的蹴鞠少年郎难得重聚,把酒言欢,各自都有各自的意气风发,只是唯一遗憾的便是少了一个辛子洛。
只是燕伯弘有些忍不住了,中间派了荣公公来看了洛安山庄一回,旁敲侧击说陛下如何辛劳,如何想念。燕恣装傻又拖了几日,最后终于恋恋不舍地回了京。
回京拜见了燕伯弘,燕恣眉飞色舞地把这些日子里山庄的见闻一一道来,听得燕伯弘甚是诧异,不住点头,末了感慨道:小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圣贤之言的确有理,成璋和允彧就是少了这种历练,不知民间疾苦,倒不如你一个女子看得通透。
父皇不如弄点差事,派皇兄们多到各地走走看看,他们自幼就读圣贤书,一定会比我更有感触。燕恣出主意道。
车马喧嚣,从者如云,能看到些什么。燕伯弘皱起了眉头,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燕恣心里惴惴:父皇,我怎么了?你看得我心里慌。
燕伯弘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的想法很好,予墨都告诉我了,工部也把进程告诉我了,据说那些悬赏的银子都是你那洛安山庄出的?
燕恣嘿嘿一笑:女儿我别的没有,银子还是有一些的,除了景福商会一年的红利,几个朋友也很得力,把山庄打理得很好。
一条新农策、一种新作物、一种新工具,但凡采录进书后一两银子,一半定金,另一半等一年验证后补齐,广而告之后,天下百姓五一不踊跃,收集近千条,录入书中已有百余条,预计用三年时间编撰成书,用以指导天下农事,惠及大梁百姓。
燕伯弘拿起卫予墨的一封奏折,徐徐念出几句话来。
小恣,你能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你的大皇兄和你相比,就浮躁了很多,从来不会定下心来去琢磨这些对百姓、对社稷有益的东西,而你的二皇兄……燕伯弘长叹了一声,眼神复杂,小恣,要是你是个男的……就好了。
燕恣满心不是滋味,很想替燕允彧说说好话:二皇兄他……听说小时候很聪慧……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燕伯弘的眉头深锁,更何况,他的母妃胆小怕事,只会跟在夙妍身后,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把允彧养在她的身旁。
燕恣忽然想起云婕妤的嘱托,立刻打蛇随棍上:那不如让母嫔和二皇兄一起去看看我娘?说不定她们聊一聊,对二皇兄也有所帮助。
燕伯弘沉思了片刻,燕恣说的有些牵强,这都多大的人了,这么聊聊能有什么用处,只不过……他可不想晏若昀一直关在那座宅子里,若是能让她和后宫中人多接触些……若是能让她明白这些年来他是怎么过的……
他轻咳了两声道:那好吧,偶尔去看一次,倒也可以让你娘解解闷。
晏若昀的那座宅子还是老样子,听庭中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燕伯弘若无要事,基本每日都会来上一趟,就算晏若昀冷眼以对,也丝毫不能减灭他一丝半毫的兴致。
谁能知道他这十六年来的痛悔相思?谁能知道他乍晓梦中人还在人世的狂喜?
相比连画像都不敢看只能凭着记忆日日在脑中描摹佳人的痛苦,这冷言冷语简直就是置身神仙地府。
提前一日和洪婕妤提点了几句,燕伯弘让洪婕妤和燕允彧先去了安阳公主府掩人耳目,毕竟,晏若昀在京城的存在,此时仍然只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而他则暗中入了晏宅,藏在一个暗房,这个暗房的位置上佳,就在晏若昀睡房的隔壁,从旁边的一套房间中隔出了约莫一人宽的小间,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端倪。
暗房墙的上部有能工巧匠凿了洞,从几个洞中,他既能看到晏若昀卧房的大部分动静,也能看到园中的一些场景,更可以听到厅中人的讲话。
不是他变态,只是看冷言冷语久了,他也有些委屈和无奈,只想偶尔看看那个不设防的晏若昀。
燕恣可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还会做这种偷窥之事,兴冲冲地便领了人登了门。
洪婕妤显然非常高兴,一进晏府眼圈便有些泛红,在厅中见了晏若昀和吴婶,更是掩着脸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吴婶慌忙迎了上去,挽着她的手臂连连劝慰,两个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
晏若昀的目光却有些呆滞,定定地落在燕允彧的身上,良久才收回目光,冲着燕恣挤出了一丝笑容:小恣,你来了……
燕恣高兴地把燕允彧拉到晏若昀的身旁:娘,你看,这就是我的双生哥哥,你看他长得好吗?比我高了一个头,那嘴巴和父皇和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