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城门口来,那里也贴上了。
是大盗吗?怎么是个女的?
……
晏恣隐隐觉得不妙,拎起下摆塞入腰带中,低着头,三步两步走进了前面商家卸货的伙计中。
喂,愣着干嘛,快接着!
大大的一卷缎布冲着她直扑而来。
晏恣猝不及防,抬手一接,整个人顿时蹬蹬后退了两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这小伙子怎么不长眼啊,撞到谁不好偏偏撞到少爷!有人怒道。
晏恣点头哈腰地道歉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扛着缎布走了几步。
没事,不过,你这么瘦小能干这活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晏恣愣了一下,霍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襟激动地道:景铄,你怎么在这里!
景铄在这里自然是来谈生意的,他家在佑州有个很大的绸缎庄,垄断了华中地区的缫丝和织造,并兼着中转南来北往的货物。
佑州也有景福楼,晏恣跟着景铄坐在马车上,一路遮遮掩掩,从后门到了景福楼的包厢。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了?景铄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快要被这一起一落给弄得梗塞了,刚送信来说你没事了,这才没几天,怎么又被官府通缉上了?
那画像真的是我?晏恣有些好笑,她爹可算追来了。
那还能有谁?一瞧那嘴唇和眼睛就知道是你。景铄面色凝重,刚才有伙计去城门口看了,整个佑州都被戒备了,进出城得对着画像一个个盘查。
那你不如把我交出去,能得好大一笔赏金呢。晏恣开玩笑道。
景铄恼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再穷困潦倒,也不会做那卖友求荣的事情!
晏恣心里感动,凝视着他道:景铄,你都被抓起来了也不害怕吗?要是我真的犯了大事,你可是要被我连累的。
景铄被她看得脸色泛红,好一会儿才道:你……都知道了?那是言祁吓唬我们的,更何况,真要抓我,我们景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晏恣噗嗤乐了:你的靠山是谁?
我爷爷曾和当今有数面之缘,景铄很认真地道,我父亲也和平国公交好,小恣你不必担心。
晏恣手托下巴一脸的沉思:那你多个青梅竹马的公主殿下当靠山是不是更加威风?
景铄差点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晏恣眨眨眼,无辜地道:我什么都没说。
景铄是何许聪明之人,刹那间就明白了,一下弄得哭笑不得:你……那你还跑什么跑?
我没想通,我讨厌霍言祁,我不想让他好过。晏恣恨恨地道。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敲门,景铄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和来人耳语了片刻后又走进屋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恣,晏恣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小恣,你讨厌霍言祁?
晏恣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对,怎么了?
他被陛下关进大牢了。
☆、第三十八章
晏恣换上了一身小厮服,把脸上稍稍拾掇了一下,变成了一个景福商会中又黄又瘦的伙计。
雪骓让人拿了颜料刷成了棕黄色,最近秋高气爽,只要不下雨便不会穿帮。
雪骓看起来很生气,一直抖动着鬃毛,想必颜料在身上很不舒服。
晏恣只好双掌合十向它忏悔,并许诺了好多糖给它,它这才傲然地分给了她一个眼神,安静了下来。
景铄对佑州城十分熟悉,领着晏恣穿大街走小巷,两个人一路看遍了佑州十二景,尝遍了美食。
城中的搜捕进行了五六天,谁也没有猜到,那画像上娇怯怯的姑娘居然会是景福商会少东家身旁的那个伙计。
到了第六天,城里的动静差不多都消停了,那些查探的禁军大部分都继续往南追了下去。
景铄也要南下巡视,问晏恣要不要跟着一起走。再往南的吴州是茶叶和丝绸的发源之地,比起佑州更有江南的风韵,吴语软侬,吵起架来都好像是在唱歌。
晏恣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断然摇头。
纵有万般担忧和不舍,景铄也无计可施,幸好,晏恣看着大船新鲜,决定跟着景家的商船走一段水路,景铄便交代了商船的领队好好招待她。
商船沿着秦水江一路往西,相比陆路,水上风光更是怡人,壮阔的江面上,劳作的纤夫,还有在江面上讨生活的渔家,都是晏恣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没过几日,她便和船上的老老少少打得火热,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泼勤快的客人,唯一纳闷的是,她的那匹棕花马不知道为何一直呆在船面甲板的最中间,吃的都是上好的草料,每天雷打不动的两顿糖,还非得晏恣亲自去一边喂一边陪它聊天。别人去的话,那马总是昂起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分他们一点。
这畜生倒是真的傲气,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宝马良驹了?
有人开玩笑道。
晏恣心里乐开了花,珍珠蒙尘,雪骓心里一定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