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恣瞪了他一眼,心里很怀疑他是借机在替他的一百两银子报仇。
霍言祁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地道:既然互不信任,又有什么好练的?三日后去认输就是,何必白费力气!
说着,他大步朝着校场旁的台子走去,披了自己的外袍就准备离开。
晏恣急了,追了几步:喂!你还是不是男人!说你几句就生气了!
辛子洛怒极,抬脚一铲滚到脚边的鞠,那鞠顿时冲着霍言祁直奔而去。
霍言祁迅速地一旋身,半空中出脚,一脚踢在鞠的正中,那鞠仿如一道离弦之箭,直奔球门,砸在旁边的球杆上,那球杆被这球速一带,摇摇欲坠,轰然倒地。
予墨,你倒把霍小哥拽住啊!晏恣急得直跺脚。
卫予墨一脸的无奈:你……你还是快去拽住子洛吧。
晏恣一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辛子洛大步离开的背影。
曲宁傻傻地站在倒掉的球门前,喃喃地道:这下好了,蹴鞠队散伙了。
晏恣一身沮丧,和卫予墨一起出了曲府,临告别前,卫予墨安慰她:他们两个一时在气头上,明日我们再去劝劝。
子洛那里我还有办法,可那个霍小哥……晏恣长叹了一声,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卫予墨想了片刻说:言祁这般人品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我去书院打听一下。
打听到了我也说不动他。晏恣没精打采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要不是这场赌局,她见了那霍言祁逃都来不及。
咦,刚才那个意气风发的晏恣跑哪里去了?卫予墨打趣说,把那几个轶勒人耍得团团转,还会怕说服不了那个霍小哥?
眼前的人笑得和煦如风,晏恣心里一暖:予墨,还是你最善解人意,读书多就是不一样,不知道等这事了结了以后,我能不能到书院里向你长点学问?
当然可以,卫予墨笑着说,有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学生,是做先生的福气。
那好,我可提前先叫一声夫子了。晏恣俏皮地道。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在路边分了手,约定明日照旧到曲府。
在外面野了两天,回家时晏恣有点心虚。她家就在市集旁的小巷里,一个一进的小院,三间屋子,后面几间杂房,篱笆一围,自成一方天地。
和晏恣跳脱飞扬的性子完全不同,晏恣的母亲喜静不喜动,自四年前搬到这里来之后,便鲜少出门。
推门进了院子,晏恣踮着脚往里走,盼着能在母亲发现前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婶从里面走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责怪着说:小恣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谁欺负你了?
这折腾了两天,又练了一下午的蹴鞠,晏恣原本天青色的短打已经黑一块灰一块的,发髻也松了。
晏恣一下子捂住了吴婶的嘴,嘘了一声,摇了摇头。
吴婶拽着她就往里走,唠叨着说:赶紧来洗个澡,人家女孩子家都漂漂亮亮的才是,哪像你,整天像个泥猴似的。你娘也真是的,怎么也就这样纵着你……
晏恣笑嘻嘻地说:婶婶你又来了,让我像她们那样非得憋死我不可。
吴婶顿时伤心了起来:你好歹也装装样子,你这模样,打扮起来一定也很漂亮,想当初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城的青年才俊都候在门口等着见你娘一面。
真的?晏恣眼睛一亮,你快说说,以前娘是做什么的?她后来嫁给了谁?怎么有的我?
吴婶顿时住了口,支吾了两声说:去问你娘,我可不敢多嘴。快洗个澡,今天我烧了你最喜欢的蟹黄豆腐煲。
等晏恣从屋子里收拾好出来,院子里已经菜香四溢,她蹦跳着来到了后院,小厨房里已经摆好了家常小菜。
香煎酥鱼!晏恣眼疾手快,捞了一条扔进嘴里。
吴婶笑着塞过来一双筷子:馋猫,赶紧坐下来吃。
门帘一挑,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七章
只见来人约莫三十开外,一身扎染裙袄,清瘦的脸庞上柳眉杏眼,举手投足间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仿如一副淡妆美人图,意蕴悠长,显然,年轻的时候是个少见的美人。
若昀。吴婶叫了她一声,立刻把她扶了进来,在桌旁坐下。
晏恣的母亲姓晏名若昀,和吴婶两个人以姐妹相称,可不知怎的,吴婶在晏若昀面前总是十分恭谨。
晏若昀瞟了晏恣一眼,漫不经心地问:舍得回来了?
晏恣立刻蹭到她的身旁,撒娇道:娘,这不出了点意外嘛,要不我早就回来了。
你不是学算命看相了吗?怎么连意外都算不到?晏若昀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娘你取笑我。晏恣不干了,我只是不小心惹上了个麻烦,现在麻烦已经解决大半啦。
你要去和别人比蹴鞠?晏若昀敛了笑容,神情重新淡漠了起来。
咦,你怎么知道?晏恣纳闷地问。
你惹得满镇风雨的,我还能不知道?晏若昀吃了一口菜,淡淡地说。
一旁吴婶插嘴道:前面巷子里摆摊的于婶上门来谢过了,说是你帮她出了气,还拿回了修补摊子的银两。
晏恣挺起胸膛,神情飞扬:娘,那不是你教我的嘛,就算是一名女子,也要有天地一样宽阔的胸怀,扶助弱小,无愧于心,万万不要拘泥于一方庭院,做那井底之蛙。
她说得铿锵有力,身旁却半天没有动静,无人捧场,不由得嘟着嘴侧脸一瞧,只见晏若昀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怔然,而吴婶却红了眼眶,好半天才喃喃地道:小恣……你的模样……真像从前……
阿月。晏若昀叫了一声吴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