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重沉默不语,半晌才正色说:方啸,别说死字,太难听。她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
蒋方啸的脸色都变了,喉咙里挤出两声掩饰的怪笑:是的是的,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韩千重喝了一点香槟,并没有马上开车,坐在汽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有一辆车从江家缓缓驶出。
他下意识地开着车跟了上去。
应许的车子开得不快,慢悠悠地开到了市区,到了市中心的香格大酒店。
程桓帮她开了车门,说了几句话,目送着她进了酒店,就坐上车走了。
韩千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应许既没有留在江家,也没有让那个程桓去她住的酒店。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不想深究。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韩千重却毫无睡意。
偌大的公寓里,黑漆漆的一片,扑面而来的就是凄清。
他忽然发狂般地想念起应许来。
他掏出手机,挣扎了半天,终于调出了应许的电话号码,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一句话: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注意休息,别抽烟。
发完以后,他盯着手机等了很久,手机却毫无反应。
他苦笑了一声,以前应许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回复。
他放下手机,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和应许有关的东西,琢磨着用这个做借口去酒店里见她一面。
床头柜的第二格零零星星地放着一些杂物,他一件件地取了出来,翻到最里面时,他愣了一下,里面放着一本病历卡。
☆、第17章
容嘉心理诊所在s市滨江区的一条街上,前后各临近商业副中心和s大,它的门面并不起眼,韩千重找到它还颇费了点周折。
他找到的那份病历卡是应许的,上面只是记录了她就诊日期和配的药,没有其他信息。
每周基本固定一到两次,每次配的是几片艾司唑仑片——上次他在大法山别墅看到的那瓶安眠药。
应许的身体向来很健康,怎么会定期去医院看病?
揣着这个疑问,韩千重走进了这家病历卡上的心理诊所。
前台是个甜美的护士,看了看他的病历卡,疑惑地看着他:是的,这是我们诊所的,请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韩千重沉声说。
护士被他的表情唬了一下,让他稍等,飞快地跑到里面去了。
没过一会儿,有个医生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几岁,目光锐利地落在他脸上:请问你哪位?有什么理由要求调看病人病历?
韩千重愣了一下:我认识她。
不好意思,所有病人的资料在我们这里都是保密的,除非你有搜查令,我们可以配合调查。医生淡淡地拒绝。
那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们为什么要给她配安眠药?韩千重十分生气,你们知道这后果的严重性吗?
医生愣了一下,敏感地问:出了什么事了吗?她已经很久没来诊所了,而且,从七月开始,我就没有再帮她配过安眠药,如果你质疑我的问诊,你可以去医疗署投诉我。
韩千重语塞,好半天又问:那麻烦你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病?
医生的口风很紧:对不起,我不方便透漏,这是病人的隐私。
韩千重重新打量起这件诊所来,诊所的墙上贴着两名医生的照片,眼前这位医生是第二个,姓秦,叫秦丰,m国心理学硕士,各种名头后面排了一大串。
心理学……心理诊所……
一股浓浓的不安从心底浮起,韩千重刚想放下面子恳求,那秦医生已经往病房里走了,顺口对前天护士说:麻烦他出去吧,我正在治疗,别让他骚扰了其他病人。
韩千重想要追上去,几个护士拦住了他,他只好冲着秦医生急急地叫:我真的是她很亲密的人,我只是担心她……
秦医生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来,眉头微皱:请问你叫什么?
我姓韩,叫韩千重。
半个小时后,韩千重坐在了秦医生的诊室里。
诊室里布置得温馨整洁,一进去就有种亲切的感觉。
靠窗的位置是面对面的两张布艺沙发,餐桌、躺椅都设计成了家居的形式。
这两年来,我听到过无数遍你的名字,秦丰盯着他,慢悠悠地开了口,一直在脑子里勾勒你的形象,今天见面,和我脑子里的差不多。
应许说的?韩千重觉得有点气闷,他从来不知道,应许居然已经看了两年的心理疾病。
是的,秦丰陷入了回忆,她非常矛盾,从她的叙述里,可以看出你对她无情冷漠到了极点,可是,她还反复地帮你辩解,还妄图从我这里得到佐证。
韩千重的双唇紧抿,挣扎了半天才问:她到底是什么病?
秦丰沉默不语,良久,他才轻叹了一声说:我和你的谈话,有悖于我的职业准则,可我不说,却又违背我的良心道德。
请你告诉我,韩千重恳求,我对她没有恶意。
抑郁症,从两年前的中度,到两个月前的重度,我一度想要联系她的家人,可她坚持不肯,到了后来,她甚至不来了,连手机都打不通,说实话,我非常担心,因为她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秦丰迎视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