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蔺肃然道:兵器乃兵家之本,臣不得不打上十二分的精神。
袁骥心痒难耐地道:陛下,能不能赏卑职一把,让卑职也过过瘾?
等兵部大批打制了,先给御前侍卫配上一把。沐奕言慨然应允道,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乐了,你们说说,要是厉王看到了,会不会跪在朕的脚下恳求朕为西北军配上?
沐恒衍那冷漠孤傲的脸立刻闪过她的眼前,她想象着那个人放□段软语相求的神情,乐不可支。
裴蔺宠溺地看着她,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大局为重,厉王虽然有时不驯,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悍将,邠国铁骑擅长远攻,精于骑射,这机弩正好是他们的克星,陛下不可为了往日的恩怨故意刁难西北军。
沐奕言讪笑了两声,正色道:朕开玩笑呢,刁难谁也不敢刁难厉王啊,他往朕面前一站,朕都冻成冰块僵了,还怎么刁难得了他。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收拾了一下,重新跨上马,朝着林子深处而去,越往里,树木越是高大,渐渐可以看到麋鹿的踪影,远处还能听到野猪的哼哼声。
侍卫和兵士都是袁骥一手操练的,配合默契,一溜儿撒开围了过去,只一会儿功夫,便听到几声嘶鸣声和撞击声,一头野猪便落入他们的囊中。
一个下午,沐奕言一行便泡在猎场中,一头野猪、两头麋鹿、数只野鸡,满载而归,沐奕言空有一把机弩,却只能射射静止的树木,野鸡野鸭一个都没猎到,只是采了一大把的野果和野菜,聊胜于无。
晚膳吃的是猎来的猎物,裴蔺在一旁陪着,烤猪肉、炖鸡汤、炒野菜,沐奕言吃得肚子都圆滚滚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裴蔺非得让她起来去外面散步。
不要,沐奕言耍无赖,我不用活这么久,差不多就够了。
行宫外面的夜色很美,臣带陛下去捉几个蟋蟀玩玩?裴蔺诱惑道。
沐奕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裴蔺举起手来,一本正经地做发誓状,听说晚上还有一种会发光的虫子,臣做了个纱笼,陛下想去捉吗?
是个女人都无法抵挡萤火虫的诱惑,沐奕言二话不说,重新换上了一身便服,兴冲冲地就往跟着裴蔺往外走去。
夜晚的山风吹过,些微带着凉意,行宫外的凤凰木簌簌作响,一股清香隐隐传来。
沐奕言走在最前面,裴蔺紧随其后,最后面跟着袁骥等几名御前侍卫。
裴蔺对这里很熟悉,穿过了一片竹林,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平坦的草甸,四周是一片灌木杂草,最前面是一片陡崖,一笼飞瀑倾泻而下,在月色下闪烁着银光。
四周夏虫唧唧啾啾,草丛中隐隐有光芒飞舞,沐奕言又惊又喜,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只可惜她一伸手,那点荧光便倏尔不见了。
人太多了,你们都远一点,别把它们都吓跑了。沐奕言回过头来,示意袁骥他们退回到竹林里面,又冲着裴蔺摆摆手,快过来,把纱笼给我。
只可惜那萤火虫不给她面子,任她如何轻手轻脚,虫子飞得还是比她快,好像故意挑逗她似的。
裴蔺就不同了,一出手就兜住一只,放入了纱笼里面,那萤火虫趴在底上呆了片刻,便又重新在纱笼里飞了起来,那点荧光在纱笼中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陛下去溪边坐着就好,臣去抓。裴蔺自告奋勇地说。
沐奕言追着跑了一会儿,有些喘,便顺坡而下,往溪边走去:好,裴爱卿,朕命你要捉满满一纱笼,朕今晚要挂在床头。
溪水清澈,是陡崖上的瀑布流泻而成,浅浅的,借着月光还能看到水中的石头和游动的小鱼。
沐奕言出了一身薄汗,伸手掬了一把溪水泼在了脸上,清凉清凉的;她的脚痒痒的,蠢蠢欲动地想要从皂靴里钻出来。
反正是夜晚,从脚上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的心一横,脱下了皂靴,除去了罗袜,将脚放入了溪水中,快活地拍打了两下,一股凉意从脚底而起,十分惬意。
陛下,瞧我抓了这许多,都和灯笼差……裴蔺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语声戛然而止。
沐奕言转过头来一瞧,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只见裴蔺定定地看着她的脚,眼中居然露出几分狂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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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沐奕言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忽然脑中嗡的一声,恨不得把这双脚挖个坑埋起来——她左脚上的一根脚链忘记除下来了!
当年吴婕妤出身贫寒,又遭先皇后嫉恨排挤,几乎身无长物,沐奕言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辟邪的宝贝,那年大病一场后,吴婕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块小小的玉,加了几颗银珠子,亲手编了一根红链穿起来,托人去寺庙里开了光,戴在了她的脚上。
当时她很是不解,脚上戴着脚链不太舒服,拿下来了好几次,吴婕妤有次看见了,却拿着链子失声痛哭,她这才知道,这块玉是吴婕妤拿了所有的家当买来的,据说是定魂的宝物,加上云眉寺高僧开光,必能庇佑她终生。
吴婕妤不敢把这链子戴在她脖子上,生怕被人瞧见了抢了走,便藏在了她的脚上。
言儿,记住娘的话,一定要活着走出这后宫,为娘无用,把你生下来,却让你受了苦,只求菩萨能保佑你平安喜乐。
吴婕妤对她殷殷叮嘱,让她务必不能让这块玉离身,久而久之,她也戴惯了,那链子有个活扣,能大能小,每年稍稍拉大一点就好。
只是,旁的人见到了都没事,这脚链却是万万不能让裴蔺瞧见的——当初她在那墙角旁跳大仙的时候,光着脚戴了这根链子,裴蔺想必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脑中空白一片,眼睁睁地看着裴蔺走到她的身旁,半跪了下来,朝着她的脚链伸出手去……
她骤然清醒,用手一拦,生硬地道:裴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裴蔺的手一僵,哑声道:陛下,这是什么?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见玉如见人。沐奕言镇定地道。
裴蔺的目光如钩,牢牢地锁在那块玉上,一声不吭,月光如水,四周只有夏虫唧啾作响,衬得那山间的夏夜愈发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