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还是接起来。
对不起。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憔悴,听得人心疼。
蒋谣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祝嘉译,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你是个成年男人,你难道没有想过,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吗?
……我知道,我总是太冲动,他难掩落寞,但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我会改,我一定改。
她沉默了很久,才说:素珍已经知道了,我就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放纵自己。
……别这样,他的声音越发沙哑,我去跟她解释,都是我缠着你,是我不对,跟你没关系。
但事实是我也同意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要负责任,甚至比你更大的责任,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你跟他已经没感情了啊……
没感情是一回事,没离婚又是另一回事。
那就跟他离婚……他说这话时,好像带着一种念念不忘的愤懑。
祝嘉译!她觉得很累,累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好像是在谈我们的事吧?我不喜欢你对我的婚姻指手划脚。
……电话那头的他慌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很多在你看来很幼稚的地方,我一直努力在改,我很努力地想要变成你喜欢的那种男人,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追不上你的脚步,所以有时候我很任性,但其实我只是……只是想确定你是在乎我的。
……你不必改变自己,你只要去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就对了。
可我爱的是你啊……他哑着嗓子说。
这一刻,蒋谣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早已变得冷寂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祝嘉译!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慌,我们一开始就说好,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开心,不要涉及任何感情,要是你爱上我了,我立刻离开。
我……他简直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你就当我没说过。我只是……你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过,这两天让我好好想想,我需要冷静下来。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我想见你。
千万不要。她狠下心来拒绝。
……也许他很着急,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通过无形的电波,能听到的只是他急躁的喘气声。
草草地挂上电话,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祝嘉译脸上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他一定又露出那种绝望的眼神,让每一个看到这眼神的人都彻底投降。
所以她不要见他。她怕看到他,自己又心软了,那么他们之间永远就会这样纠缠不清,直到有一方被伤透了心。她忽然发现,这不正是当年的她和王智伟吗?只不过,这一次她的位置颠倒了,她变成了伤人的那一个。
这一切,也太荒谬了点!
☆、6.二(下)
hey,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绪没适当的表情
最想说的话我该从何说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如果没有你
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
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来不及
反正没有了自已
……
蒋谣伸手关上车载收音机,在这样一个下着细雨的深秋,听莫文蔚唱这首悲伤的情歌,实在让她整个人都要跌到谷底。路边有个穿着雨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后面跟着撑着伞的大人,这场景转瞬即逝,车窗玻璃上依旧沾满了雨滴,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她忽又想起祝嘉译救的那个小女孩,想起那一瞬她的心忧,想起那个昏暗的夜晚……也许她真的没办法像他那样奋不顾身去救一个人,就像她没办法像他那样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
跟他比起来,她太自私了。
等红灯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起。自从那天早晨她放下狠话之后,祝嘉译竟然听话地没再打来烦她,此时那台黑色的手机正躺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包里,她伸手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是王智伟打来的。
我今天上午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开会,现在提前结束,所以想说如果你有空的话一起吃个中饭。
一时之间,蒋谣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怔在那里,没有说话,直到后面的车按她喇叭。她猛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我现在也在外面,她启动车子,头皮仍有些发麻,不过正在回公司的路上。中午去哪里吃饭?
看你方便。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跟客户讲话。
蒋谣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从一种悲凉的情绪中拉回来。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转进公司楼下的车库,说:那再过半小时,餐厅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
好。
挂上电话,她已经进入了车库,不再有细雨打在车窗玻璃上,但雨刮器依旧卖力地左右摇动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蒋谣停下车,坐在座位上,忍不住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