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一跺脚道:你若不走,我便去淑和宫和母亲同住。
尉东霆只好道:好,我走。你早些睡。
他怅然转身,刚走到外间,就听见里面关门的声音。
一门之隔,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他揉着眉心长叹口气,打动她可真是比攻城略地还要难呐。
翌日早起,云翡出了房门,大吃一惊,门口的屏风后竟然放了一张软榻,上面搁着被褥枕头。莫非尉东霆昨夜就睡在这儿?
三军阵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晚上的的确确是窝着大长腿憋憋屈屈地睡在这儿,而且一连睡了七夜。每过一天,云翡心里的气恼好似就淡薄一天,虽然依旧没让他进门睡床,却肯和他说上几句话。
椒房宫整理好,云翡搬出了西暖阁,本想着尉东霆也会厚脸皮跟过来继续睡门口当门神,谁知道他这一夜竟然没来。云翡心里便有点怪怪的感觉,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还是没来。
更加奇怪的是,这些天不论他多忙,都会在饭点过来陪着她吃饭,哄着她吃好东西,可是她搬到椒房殿之后,他就跟消失了似的,连个人影都瞧不着了。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晚饭摆上来,依旧没有尉东霆过来的迹象。
云翡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假装不在意地问金多:这几日大将军在哪儿用饭?
在荣熙宫。
猜的就是那儿,有他姐姐和外甥女陪着不说,还有一位大龄未嫁悄悄暗恋他的表妹。
云翡顿时没了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气呼呼道:去备热水。
云翡躺在浴桶里,开始东想西想。尉东霆称帝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也会和父亲一样,一个个美女流水般的淌进来,啊不,是躺进来。铁打的皇帝,流水的美人。她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了,打算去被窝里数她的金元宝去。
金多,把棉巾拿来。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托着厚厚的棉巾,云翡接过毛巾,发现那只手有点大。再一抬眼,便看见浴桶旁弯腰侍候着的不是金多,是尉东霆。
她这会儿不着、寸缕,啊的一声惊叫,手里的毛巾便扔到他的脸上,急急忙忙去够自己的衣服。
尉东霆忙道:小心。顺手拿起一件薄毯,裹住了她的身子
你快出去。云翡脸色通红,捂住胸口。
又不是没看过。你慌什么。他将她抱到床上,将棉被子捂住她,只露出一张羞红了的脸。
云翡凶巴巴瞪着他:你不是陪着你表妹么?
尉东霆连忙解释:前几天睡在外头着了凉,怕过了病气给你,这几天都没敢过来。他突然有点高兴,笑眯眯问:怎么,你吃了醋?
云翡哼道:谁吃你的醋,我倒是觉得你的表妹为人不错,不如纳入后宫。
尉东霆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当真愿意?
云翡酸溜溜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你早晚也是嫔妃无数,多一个慕表妹又有何妨。
尉东霆长舒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你愿意就好。
......云翡在被子里握住了拳头,气得眼睛都有点花了。罢罢罢,反正男人都是这样,妄想他们跟金子一样坚贞,简直就是做梦。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金元宝,真心觉得还是想着怎么让钱生钱更实在。
尉东霆附在她耳边道:可惜我不愿意。
云翡一怔:为什么?
你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话?
你说你不是软包子,是铁叉子。我怕你的铁叉子把我叉出几个大窟窿。
云翡噗的笑了,手中的金元宝,咕噜一下掉进了被子里。
尉东霆的手伸进去,探到了她的胸上。
云翡又羞又窘,啪的一声打上去:你干什么?
大将军淡定地掀开了被子,一本正经道:我替你找金元宝。
☆、77
二月十六,尉东霆称帝,立云翡为后。
辰时,礼官迎了云翡前往德阳殿。百官跪迎在御道两侧。绣着山河地理图的红毯一直铺陈到德阳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
红毯的尽头,站着身着玄色龙袍的尉东霆。他这人素来沉稳不喜张扬,龙袍弃用正黄色,以玄色暗绣金色飞龙。云翡身着深青色祎翟,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踏着脚下的山河图,朝着他走过去。
尉东霆伸开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年轻的帝后,并肩而立。群臣跪伏,山呼万岁。山河的壮阔仿佛如一副画卷,在绵绵不绝的朝贺声中徐徐展开。
云翡看着和她执手相握的尉东霆,或许是他手指间传来一股让人心定的力量。她竟然没有紧张,没有忐忑,心里出现了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平静宽和。抬眼看去,头顶上是早春晴好的天空,蓝澄澄一碧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看上去通透洁净。
登基祭天大典结束之后,云翡回到椒房宫,接受完命妇朝贺。
众人散去之后,苏青梅含着欣喜的眼泪,笑看着女儿:阿翡,你今日可真是好看,像一颗发光的明珠。
云翡挽住了苏青梅的手,莫名地有种感伤:娘,本来坐在这凤位上的人,应该是你。
苏青梅怔了一下,淡淡笑道:阿翡,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娘要不要去看看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