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放下辇车脚踏,尉琳琅和赵旻先后下了辇车,陆盛毕恭毕敬请太后皇上,尉卓入府。
那几百名禁军一部分留在府外,绕着陆府三步一岗,另外一部分井然有序地进了陆府之中。
尉琳琅也是一夜未睡,美丽的脸上显得十分憔悴,不过富贵雍容的气度仍旧不减,从容端庄地走过来。
云翡躲在陆金的身后,恨不能此刻隐形了才好,紧张地心快要蹦出胸腔。让人懊恼的是,虽然此次和老太太一起离开陆府的丫鬟下人很多,但她是和陆金在一起的。尉琳琅对陆盛的家人,自然会多看几眼。而且,云翡实在是相貌太出色,那种灵气逼人的清新美丽,即便身处无数美色之中,也能一眼便被人看到。
尉琳琅从老太太跟前走过,突然脚步一顿,看向陆金身后那个低着头的美丽少女,疑惑而惊诧地问了一声:云翡?
云翡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跪倒在地:给太后请安。
陆盛,老太太,陆源,陆金,包括所有的陆府下人都惊诧地看着云翡。一时间,陆府门前静的仿佛一片落叶都能听见。
尉卓一言不发地看着云翡,阴沉的目光犀利如剑,看得人浑身发冷。云翡暗暗心想,这下完蛋了。躲来躲去,到底还是没有躲过去。
起来吧,你怎么在这儿?尉琳琅拧起黛眉,不解地看着她。
云翡无奈,只好将自己遇劫之后碰见陆源,再一路来到晋城的经历如实以告。
直到此刻,陆源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尉太后的弟媳。她口中的那个不想嫁的未婚夫,是皇帝的亲舅舅,大将军尉东霆。
他木呆呆地看着云翡,周身都冰冷地好似失去了知觉,一阵阵的寒意逼上心头,绝望的滋味简直比鸩酒还要毒。
尉琳琅蹙了蹙眉:你随我来。
云翡知道她未必肯相信自己的话。果然,进了陆府之后,尉琳琅单独将云翡叫到厅里,屏退了宫女太监,径直问道:既然你没有被秦王的人劫走,为何脱险之后,不回京城,甚至都不告知东霆一声,你可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找你费尽心血?
云翡心里微微一沉,低声道:太后恕罪。
尉琳琅说着说着来了气,语气也重了起来。你居然躲在陆家,整整一个月都不知会他一声。你究竟是何居心?一夜奔波,尉琳琅的脸色本就不大好,此刻生气,更加的灰败,看上去好似憔悴了十岁。
云翡低着头默然不语,一向伶俐聪明的她,此刻也觉得无论怎么解释,好似都说不通。自己躲在陆家一个月,是抹不掉的事实。如果晋城离京城很远,还可以解释为音讯不同,偏偏又距离很近。算了,既然已经被她逮到,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云翡抬起头,盈盈一笑:太后,我和大将军的婚事是你所赐,你可问过我是否同意?
你,你,尉琳琅竟然被她反问的无话可说,赐婚难道还需要问她的意见?这本就是一桩政治婚姻。
太后,这桩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应该比谁都清楚。兵法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朝廷既然重用父亲,就该信任他,让云琮做天子伴读,让我嫁给大将军,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
尉琳琅一拍桌子,惊诧地怒喝:大胆!放肆!她怎么都想不到云翡竟然胆敢将这些都摊开了明说。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都会把算计各自放在心里。
云翡没有一丝惧意,平静地看着她:我留在陆家,没有回到京城,就是因为,我不想成为父亲取信朝廷的工具。
尉琳琅厉声道:你不怕连累你父亲?
云翡轻轻一笑,缓缓道:我只对对我好的人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为什么要用一生的幸福去给他做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