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甜甜一笑:是呢,汤婶的萝卜炖肉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有空请汤婶教教我怎么做的。
汤婶越发乐得合不拢嘴。汤圆听见云翡夸她娘,也高兴不已。
云翡将陆源的碗筷洗干净,拿到厨房,放进了壁橱里的碗架上。这时,天已经黑透。
汤婶把厨房隔壁的一间杂物间收拾了一下,招呼云翡进来,指着一张木板床道:小云,你将就一下,好在天热,也用不着被子。这是艾草,熏熏蚊子。蒲扇留着晚上用。
多谢汤婶,您去歇着吧。
汤婶带着汤圆去了隔壁歇息。
暮色像是薄薄的黑纱,一层一层的慢慢笼罩上来,很快便陷入了浓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屋子里没有油灯更没有蜡烛,只有一股艾草的味道。
山里的蚊子实在太多,还没等她睡着,便不知道从那里又冒出来,在耳边嗡嗡作响,她拿着破蒲扇,扇着蚊子。
过了一会儿她便累得手腕发酸,算了,等蚊子吃饱,也就不叫了。她自暴自弃地扔了扇子,不知怎么,想起了在将军府的那半个月时光。不等月华初升,屋里便已经燃起了亮如白昼的蜡烛,屋里放着降暑气的冰块,床脚放着薄荷熏香,薄如蝉翼的纱帐里是凉丝丝的碧青竹席,可是现在
尉东霆对她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她想起了在陆源的马车上,看到他策马疾驰而来,赶去陆羽茶舍救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她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那势如奔雷,急切如雨的马蹄声,可见他当时的心急如焚。
他此刻是不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会不会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找寻她的下落?一丝微微的愧疚悄然涌上心头,她不知不觉抚摸着手腕上他送的玉镯,和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在这个漆黑无助的夜晚,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竟然正在想念他!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里浮起来,立刻被她一巴掌拍了下去。他就算关切她的生死,也是怕秦王抓住她之后拿去要挟云定权,怕云定权为了她而做出不利于朝廷的决定,所以他才那么迫不及待地去救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
对,就是这样。他那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见惯美色,怎么可能对她这样不解风情的小丫头动心呢,她果断的掐断那些不应该滋生的情愫,飞快的就那一丝丝愧疚扔到了九霄云外。
耳边蚊子嗡嗡叫的叫人心情烦躁,可是心里有个声音比蚊子还讨厌,嗡嗡嗡地不停说:干嘛要把尉将军往不好的地方想,是不是怕你会爱上他?
呸,我才不会。他整天气我,算计我,别以为十六个金元宝就把我收买了。她凶巴巴哼了一声,仿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然后翻了身,强制自己不去想他。
蚊子喝饱了血,终于在下半夜消停了,云翡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她急忙冲木板床上跳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汤圆正从前头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衣服。
云翡一看那件画着墨竹的白衫,便想到了庄主的话,洗碗洗衣衫的粗活都是她的。于是,连忙走上前,接过汤圆手中的竹筐,不好意思地笑:我昨天被蚊子咬的睡不着,所以起晚了,这衣服我来洗。
汤圆笑着说:等会儿吃过饭,咱俩一块洗。哎呀,你脸上咬了好几个包啊,你先去洗脸梳头。
云翡去井旁打了水洗了把脸,然后去茅房方便。茅房在后院的最角落,前面种着一丛青竹。昨夜,她已经被汤圆领着来了一次,当时天黑,她只顾瞧着脚下,可是当今天再来,她惊喜地发现,在茅房的后头,竟然种着一棵夹竹桃。
她看着那棵夹竹桃,险些乐出声来。这或许就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帮她吧。她顿时觉得心里一亮,茅房的臭气也闻不见了,眉开眼笑地从里面出来,心里的担忧郁闷一扫而光。
汤婶做好了早饭,便让汤圆先给庄主送去。过了一会儿,庆山带着两个人,来到厨房取了他们的早饭。
云翡赶紧追上去问:庆山大叔,陆公子的饭我去送吧。
庆山因为玉佩的缘故,对她的态度和善许多,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