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夫人这个称谓,会不会有点强卖强买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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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进入冬日的清晨,天空柔和而清浅,花房内大片大片暗绿晕点着荼蘼的花色,轻拂在晨色里,点缀着整个花房显得明亮而鲜艳。
伴随着那柔和而清灵歌声,靳长恭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地睁开眼睛。
微微阳光透过琉璃暖暖撒在她眼睛中,她微微眯睫,视线中一片皆朦胧而柔亮,她看到了,离她不远处,几缕光线射透在一道线条忧美的人身上,那般神圣不可侵,他于阳光下面容模糊,唯有那歌声如此清晰动人。
他就如风中摇曳的风信子站那里,空灵的嗓音似在吟唱着一首甜蜜的情歌,她虽然听不懂,却有一种心灵被洗涤后,充满感动欢乐的感觉,她唇畔浮现起微笑。
当他歌声渐止时,靳长恭含着迷离笑意睁开眼睛,正欲开口说话时,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清冷温和的声音。
长恭。
靳长恭蓦地神情一滞,眼中惊喜一闪而过,当她回过头一看,从花房前方缓缓走来,她看到那一抹如高山雪巅般不可攀的矜贵身影,然后走近,那一张可以称为惊为天人的玉颜,倏地令她瞳孔凝结。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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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章 失之交臂
和煦的阳光,暖暖撒落一地,透过琉璃水晶花房,如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斑斑。
眼前一切事物都因为清晨的鲜活而熏染得那般恬静而美好。
静谧流逝的时光中,仿佛只有眼前那一道衣袂飘渺,眉黛春山般俊逸的身影是永恒不变,光影交错间,屹立如优昙婆罗树,行若流云,款款拂花掠叶而来。
唯有在亲眼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靳长恭才恍然顿醒。
——原来,她一直都在想念着他。
华韶面目沉静弱水,他淡淡的目眺,看到靳长恭此刻衣衫不整,那微微敞开凌乱的黑袍上襟,露出精致似蝶的锁骨,黑亮的发髻散乱逶迤垂落一地,斜倚慵懒地躺在那雪白毛绒的地毯上,星眸,红唇,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眼眸,薄唇含了抹摄人呼吸的笑意,端是雌雄莫辨,邪魅得引人随落。
他心中一紧,下颌微微紧绷,面无表情地走近:长恭,你们身为一国之君,竟夜憩在如此偏僻不讲究之地,身边竟连一名太监近侍都……
他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始料未及,靳长恭会忽然上前一步,伸臂将他抱住。
那丝丝缕缕冰冷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一种痒痒麻麻的馨香柔软。
清晨阳光薄暖,花房内静悄悄的,华韶身子一僵,但随即靳长恭已经松开了他,可那双清澈漆黑的眼,却还是紧盯着他,里面竟然有非常……温和的笑意。
师傅,你回来了。
华韶浅淡色的眸子怔神地看着她,清风徐徐,耳际飘荡着她真挚热烈的话语,那一刻,他竟忘了刚才准备要说的话,只遵从本能地轻启薄唇道:嗯。
靳长恭没有看出他的失神,她笑意吟吟眉眼弯弯地打量起他,
依旧是那一张刻板禁欲而面无表情的脸,优美的两瓣嘴唇轻抿,显得有些严肃拘谨,一身宽大质地轻柔的雪白僧袍,外罩一件亮丝轻纱,浑身上下不赘一饰,长身玉立,却已是光华流转玉芝兰树。
只是跟从前相比,他原本那一颗光秃秃亮呈呈的水瓢脑袋,竟蓄出了头发,那细碎亮泽短发留及耳,阳光下,那层次分明的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那及耳柔顺的头发更突出他的五官精致,漂亮。
师傅,你留头发了?靳长恭伸手用手指试探性地卷了卷,那顺滑冰凉的发丝却是真实的。
华韶一回神,便被自家徒儿堂而皇之地调戏,喉中一梗,微嫌不自在与她那一双极具侵略性,幽黑的眸子对视,撇下了眼,不置可否。
他又不是和尚,为何不能蓄发?
垂落的视线转眼便被她腰间挂着的那一枚清透玉佩所吸引。
那是他——送给她的那一枚……
凝视半晌,那双略显幽沉的眸子渐渐恢复平静如初,心情倏地好了许多。
其实原本预期一月的路程,被他快马加程缩短了整整一半,故而昨夜便到达城门,他一人撇下随从拿出她赠予的令牌未经通禀便悄然进宫。
抑不住一时的冲动,他率先去了养生殿想要见她一面,却被告知她去了柔仪宫。
华韶暗想着,既然已经来了,便决定等一等,便不想这一等,便等来她一宿的夜不归宿!
在养生殿内不知不觉坐了一整夜,从休憩的软榻上起来,临窗而立,那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直到光线铺阵了整间房间,他方转身离开。
或许是无意,他特地绕了一圈漫步于晨间,就在经过柔仪宫那座琉璃花房时,偶然听到一道如百灵鸟仰喉清唱的悦耳歌声,那轻快的旋律,动人的曲调,还有那歌声中溢满的情意令他滞然驻停,无法再移不开一步。
他徇着歌声而来,隔着蔓藤编织缠绕的一隅,他看到靳长恭,亦看到了她用一种颀赏而放松的姿态,看着那个喝着情歌,如花房妖精般耀眼的男人。
他一刻心情积压一夜沉澱的阴郁情绪,终于澎湃爆发,令他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那种温馨和谐的气氛。
阿恭,为师离开后,可有按时服药调理身体?温声说着,他便拉过她的手腕,把脉探知。
靳长恭哈哈地干笑一声,在他瞥了她一眼后,便立即心虚撇开眼睛,摸了摸鼻子:呃,这段时间有些忙,那药——
你体内……华韶探脉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难道先前的病情又加重了?不会吧,她分明感受体内受滞的经脉得到充分扩张,真气亦好像更上一层楼了?
华韵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便放下她的手,道:不,你已经全好了。并且功力愈发精进。
靳长恭这才松了口气,望着他笑逐颜开:托师傅鸿福。
华韵依旧山水不显,却感染到她的高兴,而伸出手揉了揉她脑袋:可是做了什么事情,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