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末贸然去找栖鸾时,她先吩咐震南召集了埋伏在暗处的暗探先询问。
里面情况怎么样?震南问道。
回大宗师,今日云太医不曾来看诊,青娘与其女儿因我们的人安排已去了游闹市,如今房内仅剩栖公子一人。
震南回眸感受到陛下的视线,轻颔首挥手:嗯,暂时监视着。
确定无干扰人员存在,靳长恭便带着震南再次踏入来过一次的大杂院,大杂院的妇人、留守小孩依旧按着平日生活的轨迹,吵吵闹闹,缝缝补补,唠唠嗑嗑。
靳长恭与震南进来时,倒没有人特别留意,可等他们走近了,眼尖地人倒认出他们的模样,才嘎然噤声,静止一瞬便两两聚拢窃窃私语。
喂,梁大婶,瞧着没,是上一次来的那个男的。
嗯嗯,瞧着了,要说这段时间咱们小院里来来去去不少陌生人,你猜他们又来是来干嘛的?
谁知道,我瞧那叫青娘的女的,也不是个什么安份的娘儿们,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男进她家里那么多次,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周边频频抛来的闲言杂语并不影晌靳长恭平稳的步履,她目不斜视来到青娘的门口,震南上前便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谁?
隔了一会儿,屋内响起一道疑惑而防备的声音。
来看你的人。靳长恭闻言,薄薄的嘴角勾起来。
里面似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有人塔塔地走来,他停在门口处,又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门栓推开门。
从门缝间探出一颗包扎着纱布的脑袋,他看到靳长恭与她的那个曾随着来过一次的侍卫,栖鸾似讶异了一瞬,但杏眸很快便沉稳了下来。
是你啊……进来吧。
他侧斜过身子,先放他们进屋,再谨慎地锁上门。
靳长恭刚踏进房子,便敏锐地嗅到一屋子的药味,久弥不散,她蹙了蹙眉似无意道:伤好些了吗?这……屋内还是多透些空气对伤势比较好?
栖鸾刚转身,便听到她的话,以为她是嫌弃房内的异味,尴尬地抿着嘴唇,硬邦邦道:外边闲人太多,不方便开窗开门透气,你……谁叫你不肯替我换地方。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倒是放小了,似嘟囔自语似的。
不是不肯换,而是换了会很麻烦,特别是我根本还不清楚你的底细前提下。靳长恭耳力何其尖,他的话自然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栖鸾伤势大好,虽然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张脸仅露双眸,但此刻他却已身姿亭亭玉立态婀娜,樱桃小口杏核眼,仅观其一二,已经窥其原貌之容颜堪绝。
并非我不肯告诉,而是你亦末告诉我你是谁,坦诚是双方的,不是吗?栖鸾杏眸明露清澈媚,直勾勾地看着靳长恭,不自觉万般风清娆眉梢。
随着伤势渐渐好转,他的心性亦渐渐恢复平稳,不再似先前那般情绪波动反复无常。
看来是我失礼了,但我的身份估计你也猜测了一番,而你的身份我也推敲了,如此我们何不对一对心中答案,看谁猜得更准确?靳长恭坐于硬板凳上,尤坐龙椅般写意自在尊贵。
栖鸾瑰丽明亮的杏眸微敛,划过一道锐光,他深吸一口气道:无需猜测了,能随便请得动宫中御医专程替我医治,即使非皇族亦是重臣。
猜得很正确,我想云莫深定不会违背我的命令透露自己的身份给你,那能够认得出宫中御医的你,定也不是普通人。靳长恭接着道。
栖鸾亦坐下,他垂下睫道:我是凤国人,你该猜得到了吧?
嗯。靳长恭微微挑眉,似很意外他竟主动说出这件事情。
我来靳国并没有任何目的。他首先申明一点。
靳长恭却不置可否,她轻敲了敲桌面,道:你想见我,便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栖鸾穿着一件单薄汗衫,似怕磨损伤口,轻衣透瓷肤,细瞧除却那些伤势的部分,才觉延颈秀项皓如月,整体柔情绰态媚于言,气息仪静体逸闲,并非一般家世能培育出的气质。
特别是凤国重女轻男,一般男子地位如男权国家的女子般,无才便是德,所学所识受到局限,而他举措言谈斯文讲究,必然家世非一般所教授出。
不,是为圃田村一事,原本并不愿意因此事牵扯上你,但在确定你非一般人物时,我便改变了主意,若你愿意帮我,不仅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等我回国后,更会给予你回报的。
你一直对我说会回报,会付我报酬,但是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够满足我?靳长恭似笑了一声,整暇以待。
栖鸾颦眉,捏紧拳心,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乃凤国国师凤栖鸾,此次来靳国一则游历,二则是为寻找失踪的四皇女。
凤国国师?靳长恭愣了一下,再探究地朝他身上巡视一番。
你不信我?栖鸾高傲挑起的眉毛横竖沉沉压在明瑰艳姿的的杏眸上。
靳长恭弯唇似笑了一声:那我说我是靳国的永乐帝,你信吗?
栖鸾杏眸一瞪,然后一掌拍在桌面上,喝道:不信便罢,何以如此侮辱于人?
靳长恭嘴角一抽:自喻是永乐帝,便是侮辱你?
栖鸾蛮横一哼,道:你们国家的皇帝什么德行,你焉能不知?靳国的永乐帝令人不耻!
放肆!震南听到他如此看低陛下,当即使要发作。
震南。靳长恭喊住他欲下死手的动作,这人她才救回来,可不能让他拿来练手杀了。
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说错了?栖鸾暗疑他们的态度,这永乐帝在靳国可谓是讨死狗人嫌,就算是偏僻的圃田村对她亦是怨声载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个凤国人,当着靳国人侮辱我们当朝陛下,明着是瞧不起永乐帝,暗着便也是瞧不起靳国人,即使你觉得靳国如此不济事,又何必求我帮忙?靳长恭说话绵里含针,似漫不经心,但一字一行都带着一种莫大的压力。
栖鸾一窒,他的确看不起永乐帝,亦是看不起靳国,在他眼里靳国就像是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堡垒,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如她所言,此刻他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是龙搁浅滩遭虾戏,此人救了他的命,亦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想央请她帮助他寻找四殿下,双方闹僵了的确不好。
刚才是口误,我……我并非故意的。栖鸾忍耐着屈辱,忍受着心中小人拿着根戟猛刺他那一颗高傲心脏的难受,耳朵烧红,硬挤出了这么一句别扭的借口。
但亦算难得了,若不是在此时此刻此人,他绝对不肯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这一段时间,他暗暗等待了许久,仍旧末等到四殿下与他汇合,他便知道四殿下或许遇到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