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就像害怕她会后悔般,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它,再借力从水中站了起来。
两只一大一小的手掌终于握在了一起。
花公公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庞,忍不住细细摩挲那双与他交握稍显秀气的手掌,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清澈得无一丝杂质,如同雪峰山涧化下的清泉,脉脉无声地流淌。
靳长恭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半晌,方弯唇微微一笑,道:倒不似你了,这般……
唔!
花公公小心的支撑起身子,跨身压在靳长恭腰侧,一低下头,便吻上靳长恭那微凉的唇。
急切地吻上靳长恭的唇,他似颤了一下,然后便伸出湿润的舌尖,一点点的深入着,最后便疯狂地吐噬着。
由于动作太激烈,嘴里略感腥咸味儿却顺着他的唇角,划入她的口腔,更加触动了他心底隐藏的疯狂。
靳长恭被吻上那一刻便僵硬着,她蹙眉,眸底飞快地划过一道森冷嗜血,但很快又神思了一下,便又被隐忍地湮没下来,带着一些道不清,辨不明的幽暗情绪。
他吻得很入神,她长腿一跨,反手便将猝不及防的他翻身推倒在地上,那一刻他诧然抬起的双瞳冰雪般,目光多了几分警惕防备。
靳长恭勾唇一笑,缓缓低下头,那属于她身上的香气迷惑着花公公一种晃神,她吻着他的眉眼、鬓发、脖颈,却偏偏不触及他渴望的嘴唇。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靳长恭呼着热气在他耳畔,柔声问道。
我、我没有看清……陛下……
呵出一口香气,靳长恭掩住他炙热的黑眸,缓缓低吟道:是吗?那我们如今被困于此,又该如何离开呢?
他闷哼一声,似压抑着一口气,道: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到达这座宫殿的最顶端才能离开……
哦,那你被抓期间,可有看到别的人什么人也被抓来吗?
……轻点,呃……好像……有吧,情欲泛上他漂亮的眼睛里,一个低吼他便翻身压在了比他单薄几分的靳长恭身上,伸手急切地想撕扯着她的衣服。
他们在什么地方?靳长恭微微垂睫,靡靡的长睫恰好遮掩住她眼底那越织越盛的杀意。
……我不知道……他朦胧的眼底似清醒了一下。冷冷地看着身上的花公公,靳长恭嘴角仍是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可惜膝上之人正闭着眼睑享受,无法看到她的神情。
既然不说……那就表示亦无利用价值了。
靳长恭眼底瞬间凝聚成针,花公公一怔,呼呼两掌她朝他空门大开的两肋交叉拍去。只听见一声低沉闷哼之声,他反应后竟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两击。
她再一个顶膝压于他的腹部,居高临下,一双束起他的双臂按于头顶,一掌压在他的左心房上。
你……嘴角溢出的血,填满了他的口腔,一时竟无语言语。
花、公、公?像是从唇齿里咀嚼着吐出三个字,靳长恭讥笑地睨着他的脸。
花公公听着她的话,动作一滞,这才恍然地想起自己的脸,表情顿显一片怪异之色。
咳咳……你一开始便不相信我就是花公公?他待口腔不再吐血,方眸光微凝,沉声问道。
你说呢?就算你的脸,与神情装得再像,可是总不能将整个身体都一并伪装成了。
刚才——你是为了检查我的身体?他微微瞠着眼睛,语气夹带着失望。
不然你以为我还真看上你了?你是谁?不,或者我该问你,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真正的花公公又在哪里?她黑眸冷聚成针,冰雪般的气息簇簇流转。
……
不说?那就随那个冒牌货一块儿死吧!靳长恭冷酷地眯起眼,缓缓举起右掌。
他被她压制在地,却没有反抗,仅像一头负伤的兽类般咆哮道:既然你能够一眼分辨出他,为何偏偏就认不出我!
他的声音嘶哑着粗粝与痛苦。
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深情缱绻,热切,与阴晦闪烁的悔悟,坚韧。
你?!靳长恭一震,她蹙起眉头,眸露疑惑地看着他。
长恭!他似压抑着激动唤了一声,想伸手想靠近她,却只能无措地僵在半空:长恭,我很庆幸,你能够活着,我一直祈求着……你知道我有多庆幸这一刻吗?
……
靳长恭愣然,蹙然间,伸手揭开了他伪装的面具,然后她没有一丝遗漏地将面具底下那一张令她熟悉,却震撼不已的脸尽收眼底。
靳、微、遥?!
竟是他!他竟还活着!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张脸。
长恭……
一身难以言喻的狼狈色彩,靳长恭瞰俯着他,此时的靳微遥与她脑中记忆的他不径相同,他头发凌乱,衣衫松软,眼底一片青然疲惫,那一抹愁苦苍桑竟不知不觉熏染上他的眉梢,眼角,与唇畔。
那一刻,靳长恭心底不知道泛起何种情绪,既不喜,亦无悲,只觉眼前似正在上演一场荒诞可笑的闹剧。
她掀袍翻地而起,眸底一片冷凝无波。
太上皇不是一向示寡人如毒物蛇蝎的吗?为何如今竟不惜伪装成他人,跑来向寡人投怀送抱呢?那嘲弄薄绡的言语,令一向自尊甚强的靳微遥,身形簇簇晃动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微微垂着脸庞。
长恭,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