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波动,下意识地将不会武功的华韶和尚猛地推开,然后迅速回头,只觉激流猛进,一掌直袭她的门面,那强力的气息令她不适摒住呼吸,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微眯眼睛,眼角狭长翘起,神色依如既往地镇定,任那冽风激进吹起她鬓角散落的发丝飘飞,不退不移,神色平静。
如她所料,那一掌最终急急近擦过她滑落的发丝,落于她侧边虚空中,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到她。
你!穆梓易愣愣地看着靳长恭,瞳孔收缩了一下,惊讶得连举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眼前的靳长恭穿着一件他十分眼熟此刻却湿透的灰袄外套,这种既朴素又略显老气的款式,一般很少有人穿着,既使是那些有些年纪的妇人,但是这种灰黯色调的颜色却半点没有掩盖那一张令人惊心动魄的俊美脸庞。
尖润的下颔,魅惑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清澈如溪的绝美黑瞳,光洁饱满的额头,最后是那头随着海风起舞缕缕泛着光泽的碎发……
穆领主。靳长恭薄薄的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她此时的声音已经变换成一种软绵而娇柔的音调,不复她真正声音的优雅中性。
柳梅?你是柳梅。穆梓易缓缓放下手臂,他深邃眼眸牢牢地锁住她的脸上,声音沉哑道。
他在她出声的那一刻已经认出她的声音了,或许是在更早前他就认出她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停下手来……
原来她长得这样,比他曾猜想的模样还要……令人无法平静。
☆、第三卷 第十五章 越狱渡洋
他在她出声的那一刻已经认出她的声音了,或许是在更早前他就认出她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停下手来……
原来她长得这样,比他曾猜想的模样还要……令人无法平静。
刚刚……多谢穆领主的手下留情了~靳长恭声音抑顿宛转,魅惑一样素净却俊美的面容浅浅含笑,说话温声细语,尾音特意模仿某人一般轻颤酥软地意味意长。
穆梓易这硬汉子,明显没有招架住这等刻意诱惑,一眨眼便被她展现的美色了迷恍了一下,黝黑的瞳仁仿佛蒙了一层雾霭,近进她……
阿恭,你过来!
这时,一道醇厚磁性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而这一切就像一把斧头将穆梓易眼底的迷蒙雾意劈散,他定了定神,眼睛迅速恢复了清亮。
他是谁?穆梓易瞳孔一暗转头,看向华韶时眼睛骤然收紧,和尚?!眼神的冷酷一闪而过,继而带着一种锋利的审视。
而靳长恭则嘴角一抽,脸上刻意的柔媚笑容崩溃变得古怪,她愤然瞪了华韶这个程咬金一眼。
想她好不容易扮回一个女人,寻思着找回一些前世做女人的感受,于是结合机遇施展了一回美人计,顺便想在穆梓易嘴里套套情报,这下好了,全被你丫的搞砸了!
而华韶无视她的抱怨,静静地看着她。此刻他就像一尊极品白玉雕像,雍容淡雅的脸庞虽晕着柔和光,他的眼神却淡得像覆层了一层冰,嘴唇更是严肃的抿着。
当他说你过来时,目光很冷清,也很执拗。
他怎么了?靳长恭眸子微怔,有些不熟悉这种神情的他,她收敛起之前虚假的表情,认真专注地看着华韶。
老婆,这和尚到底是谁?还有你跟他怎么会在这里?穆梓易被他们忽视得很彻底,他扬眉抱胸,眼底划过不满的情绪,那黑色而张扬的发,放荡不羁地与腰后飘舞,那完全敞开的兽皮上襟,狂放不羁地露出健美的胸肌与腹肌。
我跟你不熟,如果想嫁给我,请准备好殷厚的嫁妆再来洽谈后续事宜。靳长恭实在看不出华韶哪里出了问题,懒懒地表情欠奉地睨了穆梓易一眼。
奇异地,当看到对穆梓易不修言辞的靳长恭,华韶的表情很自然地恢复了一贯的面摊平淡的模样,好像……突然不再闹别扭了?一直观察他的靳长恭,眼睛古怪。
呵呵~老婆这是在转移话题,还是不准备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穆梓易削薄似刃的嘴边含着锋利的笑意,一双冷洌的黑瞳一直紧迫地盯着他们。
被靳长恭不加修饰地拒绝,他心情并不好。
华韶感觉到来自于穆梓易犀利视线,他微湿的袖袂微拂,眉目清润,双掌合什,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静静地,不着痕迹地更挨近靳长恭一步,继续沉默着。
看到华韶和尚贴得柳梅那么近,穆梓易眼中寒光闪过,拳头一紧,看着他们俩人亲密的目光愈发冰冷。
他是我之前在外面认识的一个阐学师傅。靳长恭能感受到他眼神的强烈不善,考虑到如今敌强我弱的现实状态,她只能斟酌地透露些信息给他。
我今早醒来,想着躺了几天骨头都松软了就出去走走,正巧遇到担忧我们姐妹前来恶魔城的师傅,于是我们就在海边谈话时,不经意就看到一群人行为鬼祟地潜游在海中……之后,我跟师傅也是误打误撞地好奇进了这里。
她讲述时的眼睛绝对无辜而真诚,表现得那么自然而从容,没有一点儿虚假成分。
他是你的师傅?穆梓易疑惑地皱眉。
他曾派人去打听过这两姐妹,据说一路上跟她们最亲近的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并没有听说身边有一个和尚的存在,难道是后来偶然相遇的?可这个和尚是犯了什么罪被流放的,他脸上为什么没有烙印罪字?
在流失之地所有人脸上都有一个罪字,男人一般是烙在脸上,像额头,鬓角,脸颊,只有女人可以有些特殊待遇,选择在身上的某一处络印。
华韶抬眸,眼神平静若澄清的月光般高雅地看着他:贫僧华韶,穆施主有礼了。
穆梓易凝视着华韶和尚,总觉得他的出现很突兀,跟柳梅之间的关系也值得深究,于是他对靳长恭问道:你不是八歧坞的人吗?怎么会想到拜一个和尚为师?
靳长恭敛眉,为他的咄咄逼人而感到不耐,那张俊魅得逼人的脸泛起丝丝阴冷,她道:你对每一个进入流失之地的人都会这样仔细盘问一遍吗?
被她突如其来的暴戾气息刺痛了一下,穆梓易的脸色顿然变得难看,他此刻分不清是因为她对他所表现的极度不耐烦,还是因为她不愿意对他坦白所致。
爷并不是人人都关心的!况且被你们撞破的这条秘道乃恶魔城的绝对秘密,若是别人看见了,爷二话不说就杀了,偏偏是你……你们既然知道了,你以为爷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你们吗?!他声量骤然放大,粗眉拧紧。
靳长恭的暴脾气当然不可能被人这么吼还若无其事,她气势地特爷们地一脚踢掉一块岩石,寒眸泠泠,声冷似冰道:你准备怎么样,杀了我们师徒还是将我们囚禁一辈子!关心,谁稀罕你的关心,有你这么关心的吗?我刚醒来,你怎么不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就一个劲儿地怀疑着,查这样查那样,你当我八歧坞的人是你收押的犯人吗?!
被靳长恭那彪悍粗暴的模样惊得穆梓易一愣,竟忘了反驳。
靳长恭冷叱的声量根本没有刻意放轻,所以连观望船上的那些频频探头的一等民都无一听到了,原本他们还有些担心,可是接下来后续发展却令他们明显感到一种怪异的气氛。
特别是听到他们穆领主跟那个在殿内出尽风头的柳梅对骂时,他们一个二个都抖着肩膀转过身去,忍俊不住地掩嘴遮笑。
穆领主看来将来一定会被柳姑娘吃得死死的!
那……那你身体好些没有?穆梓易抿了抿刚毅男性十足的嘴唇,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
死不了。靳长恭表情冷淡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