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冷漠的双瞳一颤,果不期然,靳微遥亦停下动作,冷冷撇开视线,道:……桃花林。
他感觉胸腔有一种窒闷,难以排解,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够和平谈话,那么就放纵一次,最后将一切彻底结束吧!
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桃花林,而是在寡人的景阳宫中。
靳微遥闻言,脸色悚动而冷僵地望向他。
景、阳、宫?!
☆、第二卷 一百一十三章 最悔的毒!
靳微遥闻言,脸色悚动而冷僵地望向他。
景、阳、宫?!
为什么会是景阳宫,眼睛一痛视线一阵彷佛,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后,回忆着那日宁静的午后。
温暖灿烂耀目的光线似乎永远明媚不了景阳宫,雾霭袅袅的熏香,薄翼轻拂的黑纺纱,冷飕飕的风像鬼魅一样游动,四周静得就像一座死城,这就是那个病弱足不出户的太子寝宫。
传闻太子体弱多病,害怕阳光充足的地方,所以他的宫殿永远只有阴沉,黑暗,诡异的死寂……
那个地方,是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因为就是在那一天……
你忘了,还是不愿意回忆起呢?不得不说,暗帝眸中闪着精锐的闪光,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当时寡人特意引你潜入景阳宫,当时在耳房中,你听到的那些话,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他的眼珠子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像宇宙尽头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靳微遥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怎么可、能、忘记!就是在那一日,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厢情愿有多可笑,曾经的轰轰烈烈,只是他尽情的玩弄,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虚伪的游戏,她——他的身份,一个柔弱多病的太子,一个长年见不得光的太子,一个男人,一个笑话!
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耳畔尤存记忆。
靳微遥是有多蠢啊,竟然以为本殿是女人,还狂妄地说想娶本殿,呵呵~只不过是一个低劣血统的冒牌货,不自量力!
那一句句对着一个老太监所说的话,瞬间毁灭的他的世上,整个由他构架而成的虚幻世间彻底支离破碎。
是的,他蠢,他一直不曾怀疑过她的身份,他一直觉得她太神秘,她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又会在下一刻消失,他也曾想过彻查她的身份,可是最终在那一双干净而水漾无诟的瞳仁里放弃了。
可最终,她辜负了他赋予的全部信任。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她让自己懂的了,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情!
事到如今,他再一次扯出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何意义,靳微遥脸色难看,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
原来,在他心目中,撕破一切假像,让他彻底醒悟的那一日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吾一生都不会忘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好像是知道靳微遥思路进入了一种误区,暗帝却完全没有解释,或者说这一切也都可能是他有意诱导的结果,这又有谁知道呢,不过看看靳微遥那副我很受伤的模样,却令他有一种变态的满足。
其实准确的来说,是你第一次跟‘我’见面。这句话,靳微遥听得雾里烟里,而暗帝却不指望他能一听就懂。
其实在暗中寡人曾观察了你很久,从父皇将你从皇陵附近带回来,说你就是静皇叔唯一的遗孤——靳微遥时,便一直留意着……呵呵~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从那时候寡人就盯上你了,因为只有寡人知道,你的存在全部都只是一则谎言。
暗帝清楚地看见,靳微遥因为他的一番话,脸色从震惊最终变成犀利的眼神投射而来,那里面饱含了太多的危险信息,让人无从辨认。
暗帝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懒散,精致的漂亮五官就像飘渺的风一吹便会散,黑瞳里没有一丝光亮,那一刻他的气息变得很妖异,他的声音低哑陌生:因为静皇叔一家上下可是寡人亲自动的手,一具一具尸体共了一百二十条,点数后不多不少,你认为我怎么可能会放过那所谓的遗孤呢?
静王乃靳长恭的亲皇叔,当年静王与他的父皇争夺皇位中落败,靳皇最终念在同胞之情,心软放过了靳利静一马,并且还大方赠于他一片丰腴的土国封候封王,可惜这么多年以来靳利静却不知感恩,一直想撺掇皇位,当时他虽然年幼,却不敢苟同父皇仁慈。
他不愿意留着一个祸害将来反扑,于是没有任何预警,他赶在静王有所行动之前,便带着七怪屠尽了他们一家老小。
当然,这件事情父皇根本不知道是他所为,可是当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偏偏靳微遥归来了……
原来,这个他曾小看了的正宫太子,想不到他究竟有着如此恐怖而深沉的心计,靳微遥瞳孔虚闪了几下。
既然你知道我的假的靳微遥,为何当时不直接拆穿,甚至允许我登基为帝?!
他不懂,这里面的曲曲折折即使他再聪明,再有深壑远虑的心思都猜不透其中原因。
靳长恭闻言,两片薄薄的嘴唇,抿起一道弯月的弧度,双瞳隐隐有着一种将灵魂拖入魔鬼的深渊的兴奋,又略带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道:靳微遥,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当上靳国皇帝,那是因为有一个愚蠢的人用她自己的命给你换来的。
什么意思?
靳微遥冷颜以对,心中感觉莫名有一种恐慌,那是一种脱离了他所有设想颠覆了一切的不安,可是他却偏偏又想知道一切真相。
他究竟想说什么,而他又想知道些什么?
你真想知道?暗帝就像蛊惑别人堕落的黑暗之神,声音带着一种飘拂近乎诱惑,那柔软的雪花忽闪过他的睫毛,掩得他那双漆如点墨的双瞳忽明忽暗。
靳微遥的心抑不住地跳动几下,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靳长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
嗱~你知不知道如果想将将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兽养成一头猛虎需要多长时间呢?暗帝眼前一片虚无,就像没有焦点,划过靳微遥的面容落在他身边那不远处的国院阐福寺。
知道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靳微遥干脆缄默不语,不发一言。
没有得到回答,暗帝将放远的视线收回落在他身上,瞳仁一瞬间竟像兽一般竖起:寡人就足足花了十几年,可是当幼兽长大了,却不是一头猛虎,反而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寡人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她长大,可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竟敢弑主,如果换你是那位主人,你会轻易放过那个男人呢?
这一刻,他撕破了一切平静的假像,暴露出的邪佞与黑暗杀意扑天盖地,汹涌奔腾而来。
靳微遥呼吸一紧,感觉喉咙有些干,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出声。
想知道那头愚蠢的幼兽的事情吗?暗帝勾勒出一道残忍的笑容,一身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靳微遥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因为他的话,有一股寒意从心脏透过四肢百髓,冷至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