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人只有当你有足够的价值才能够跟别人谈条件,你想救你的家族,你想让你的家族稳坐如今的地位,你就该拿出你的能力证明,或是求寡人——
莲谨之心一颤,他抬眸怔怔地看着靳长恭,哑着嗓音道:求——求您,陛下,为了谨之,您下不为例,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好不好?
靳长恭看着他,眸光越来越深,几乎淹沉了她瞳孔的亮光,这让莲谨之紧张得全身都无法动弹,但下一刻,她双眸一弯,似浸了水晶般柔亮,透着水色的双唇轻扬,展颜一笑:谨之,寡人开玩笑的,为了你,那寡人就试着考虑一下吧。
莲谨之眸中一亮,欣然握住靳长恭的手,紧声道:是真的吗?陛下真的会考虑?
靳长恭微微一笑,半敛流光暗涌的双睫,轻轻颔首。
莲谨之第一次对着靳长恭真诚地笑了,那笑容似娇阳一般灿目,苍白如陶瓷一般的脸泛起淡淡红晕,亦能像此刻一般美得令人流恋忘返,移不开眼睛。
陛下,谢谢你。
等莲谨之离开后,靳长恭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淡淡地睨向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花公公,道:下圣旨去天牢,涉及贪污赈灾粮款,谋害前任治粟内史一家,与其它罪名相关人等,一律斩立决,立即执行。
花公公妖娆风情的双眸迸射出一丝精光。
是。
余晖靡靡落尽最后一丝光亮,莲谨之在房内轻拨琴弦,那闪烁晃动的烛火,映着窗棂黑影幢幢,静谧的林间沙沙作响,莫名地他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却不知道为何。
深夜,他一直无法如愿入睡,辗转反侧,直到他父亲莲丞相托了关系秘密派人送了一封信件,告诉了他一则令他震惊的消息,他才蓦然明白一切。
吾儿谨之,陛下已经在寅时已处决了关押在天牢的那一百多名官员,其中包括了咱们莲氏族人与门客的六十几人啊!无一例外,全部是斩立决!
莲谨之当时面如死灰,他瞳孔涣散,双唇微颤道:不,不可能的。她,她明明答应过我的,她……
她骗了他吗?不,她没有,她只是说她会考虑,可是却没有答应,是他想得太天真的,以为她真的会主了他而放弃最后一步。
他缓缓滑下坐在凳上,阖上双眸,睫毛似雨落琵琶般,激烈地抖动着。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收降莲谨之
稀沥沥的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森殿严严的碧瓦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天,淋湿了地,淋湿了夜色雾霭。
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养生殿门,两盏在风雨中飘荡的红灯笼一晃一晃地,门前一道削瘦而倔强的人影,在漆黑迷萦一片的夜里,任雨水洗刷浸透着全身,身形若雕塑一动不动,像入定了一般,神态漠然而迷离地站着。
陛下,这莲小主子都站在雨中淋了一个时辰了,您就任他一直等着外面~?花公公细磨着粉晶的指甲,立在一旁漫不经心道。
靳长恭正举笔,在一份奏折上踌躇如何批注,仅嗯了一声。
花公公见靳长恭对他爱理不理,托腮将那张美绝人圜的脸凑近他,那肌肤美得就像春里绽放最美的樱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红唇皓齿,媚中带着邪气,美得不可方物,十足的尤物。
陛下~
靳长恭眼都没有抬一下,将他推开:一边儿去,没看正忙着吗?
陛下~看一眼嘛~
靳长恭从善如流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他已卸了一脸僵尸妆,恢复了他原本姣好,美得惨绝人圜的脸,可她仅瞥一眼,然后再继续浏览奏折:好了,赶紧洗洗睡了。
花公公可气地挑了挑细眉尖儿,纤白的十指像音符轻柔调情地脱落红衫,露出内里那最好的雪缎上绣上大朵大朵的火鸾暗纹制成中衣,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
陛下,奴才早洗好了~他玉白的长腿一跨,已准备好妖媚惑主,他狭长的凤眸微眯,烟视媚行,红唇微启,呵气如兰。
靳长恭正纠结着奏折上书的一份绝秘文件,被他缠得火大地拿起一本奏折砸去:滚,洗好了就去暖床去!
花公公委屈着不敢躲开,只能凭它不轻不重地砸上他头,但心中却贼贼地偷笑一声,这可是陛下说的哦~那他现在就去暖床去。
迅速爬上靳长恭的大床,他感受着那柔软被褥的解感,细腻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她睡过的枕头,将头深深埋入,变态又猥琐地深嗅一口,然后支起慵懒的身子,眼神不由自主地看着烛光下,沉思批阅的靳长恭。
他这样算不算是违背的对他的承诺?十年期限已止,他分明可以脱身离开了,可他却像着魔了一般,继续逗留在靳国,依恋在她的身边……
陛下,你想逼他到何时?花公公撩起一缕细发,双睫靡靡垂下。
靳长恭笔尖一顿,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你知道了?
花公公粉腻酥融一笑,前襟一枚朱红如意结松松系着,素红里衣一朵若隐若现的青粉双色并蒂莲。
奴才确实略知一二。莲谨之因其自小聪慧过人,曾于华金寺指导北印主持一同修缉一部佛典旧故,被神庙十年前便是神庙圣童的后候人之人,却由于三年前您的介入,他被迫无奈返京,近期神庙圣童的选举亦近在眉睫,以陛下的野心,恐怕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吧?
靳长恭斜睨向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继续。
但是他在您这里彻底失去了从小培养的强者尊严,失去了全部能力的自信,自然不会再前去神庙参加圣童选举,除非有一则他非去不可的理由,激起他的好胜心。花公公抚了抚红得滴血的双唇,勾眸似水,媚眼如丝。
你觉得,他此刻会怎么做?靳长恭搁下笔,问道。她既没有赞同亦没有反对他的说法。
陛下,您这一次可真心伤了他的心了。莲谨之从小被灌输的忠心自然不可小觑,可您先给了他一颗糖,让他对您渐渐生了依附之心,却在最后一刻,狠狠地打断了他的手脚,令他再度跌入绝望之地,那您认为他会怎么做?花公公低沉的嗓音别具消魂地流转在空间内。
若不是恨寡人入骨,便是从拾权利之心,从此从为一把内敛锋利的剑刃。靳长恭双眸微弯,薄唇柔和地弯了弯,不甚在意地说道。
花公公看她一副笃定自信的模样,他亦宠腻一笑,道:恐怕是后者吧,凭莲谨之的悟性,不会不懂您教会他的这一则世间最有用的东西。
靳长恭双眸一沉,蓦地起身,宽袍飒然一扬,大门霍然大开,她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花公公看着她霸气的背影,清风拂过,他墨丝飞舞,密集似扇的双睫媚长地眯起,偶尔一缕划过颈项,抚过他殷红的双唇,将那份雌雄莫辨的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彰显出另一类感性诱惑的弧度。
陛下,祝您心想事成了……他轻轻念道,词句在他舌尖玩味,腻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蛊惑。
养生殿的宫门轰一声打开,两排太监手持宫灯迅速站立两排,莹莹烛火照亮了一片黑暗。
中间身穿沉重华服靳长恭面无表情从内步出,他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着,不拘一格地肆意张扬,若放纵在黑色地带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