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魅香下鄂微扬,微翘的眼尾勾起,像尊贵的女皇笔直而娇挺在站在他面前,一身金黄色锦绣凤尾裙,裙摆处用金线绣着上下翻飞的凤凰,绣金线的提花真丝披帛在肩,笔直的站姿让她浑身透着高贵而自信,此刻她不再是献媚的女人,而是代表风国的太女。
呵,做什么?你竟然愚弄本太女,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祈国皇帝,之前我们的协议从现在开始一笔勾消,你从我身上取得的代价,现在就拿你的命在偿!
瑞王心一虚,顿时也哑口无言,慌了神。
而靳长恭忍不住抿唇一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方才草丛那一场旖旎的活春宫,分明是瑞王用空手套白狼骗来的,啧啧,她有些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看吧,惹了女人,特别是女尊国的女人,一个不小心就是拿命来偿还,让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玩女人。
契此时有些紧张地看着嘴角溢出黑血的雨,看向那名使毒少年正欲开口,却被靳长恭抓住了。
放心,那个少年是你们以前的同伴,那毒肯定不会太狠,况且此事不需要你出面,自然会有人来摆平。
契自然是相信靳长恭,他点了点头,收起急切的神情。
商族族长已经任他们胡闹够了,看到雨生命濒危,端起商族的架子,跺了一下手杖,语气有掩不住的火气。
风国太女,这里是商族!这里邀来的都是我们商族的客人,请你立即出手解毒,此事便算揭过了。他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杀谁救谁我不管,可是在商族都得听我的,我现在也不追究你的事情,你也赶紧息事宁人吧。
风魅香闻言脸色难看,暗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方才出手是冲动了,且不说地点不对,即使瑞王无法继承皇位,也是祈国的皇亲国戚,贸然杀了他就等于给风国惹来一笔血债。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一眼那个少年:药,去解毒。
叫药的少年颔首,朝着雨走去,在她嘴里喂了一颗褐色的药丸。
片刻,雨就悠悠醒了,而瑞王这才安心一笑,可是经过这么一闹,他自觉丢了脸面就只能像斗败的公鸡,恹恹地带着雨退到一边去。
靳长恭看了这么一圈热闹,也看出一些端倪,有关于商族心仪的对象,也观察到那个神秘夏国的那位,还有淡漠若冰的雪域少主,这两人一直置身事外,连他们的凤诣士都一同淡化了,一不留神存在感差点没被淹没在人潮声中。
商族族长看一切再度平静下来,再度发言道:商放选凤主,并不认为一个国家的暂时强弱就能代表一个君主的能力,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明君,并非仅仅是一个强国。所以首先,我族希望首先请诸位能够先讲述一下,在你们心中对于为君之道的理解。
轩辕拔拓当仁不让,第一个发言: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行舟亦可覆舟。
切,这又不是在背书,简直就是从书上照搬,没诚意,没创意。众人腹诽。
魔窟洞主第二个抢言,他绿眸发着光:让底下的人统统都吃饱喝足,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无忧无虑。
鄙视,一听就是一没读过书的娃,练过书的人下巴悄然抬高。
风魅香撩了撩黑亮的长发中,勾唇一笑自信道: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说得好!不过众人暗地里吐槽:可惜说了半天,到底这是前人的志向,还是你的志向啊。
听了一轮,终于轮到那个一直神秘的夏国主上发言了,一眼看去他身体纤弱,却不委霏,一张平凡的脸,年纪不大估计跟靳长恭差不多岁数,他启唇道: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
商族的人先一愣,除了对于他那异常好听声音的微讶,还有他说出的话,都是上佳。
雪域少主依旧戴着一张白银面具,他不急不徐道: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井底之蛙必误国。
看着其余六位分别,从各个方向层面将为君之道阐述一遍,终于轮到无前车之鉴可抄袭的靳长恭了。
她想了想,非常老实道:没想过,也没有读过为君之道。
众人一听齐齐黑线,商族族长更是恨不得拿一拐仗狠狠敲一敲她的鱼木脑袋,见过没文化的,就没见过这么直白、又不知羞耻的没文化人!
契亦感觉头上的冷汗不停滑落,他能感觉到族长那瞪着他的眼神越发恐怖。
他的陛下啊~能不能别玩了,乃没有看到瓦快被族里的同胞们鄙视死了!
而花公公自然一如既往地站在靳长恭这边,他毫不在意地弹了弹手指:咱家陛下连玩都没有时间,哪里有空去读那些个迂腐无聊透顶的闲书啊~再说朝中那些文官是干嘛用的,读书不就是他们的本职~
此话一出,可谓是掀起千层喷血的浪。众人对他们俩无耻的表现,不由得再高看一眼,深深为刚才觉得他们够无耻而汗颜,只因他们又将无耻的下限继续刷低了!
如果靳国陛下不懂也不说,那么就是说明您已经决定放弃竞选是吗?青衣智者——范看着靳长恭出声问道。
当然——不!她还来了一个大喘气,朝着问话的范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范见此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就像看一个顽皮的孩子,那严肃的眉宇亦随之松开一些,刚才他一直暗中留意她,没想到她的表现出乎他意料的——好!
那你就说说,你不是从书本上背录下来而理解的为君之道,可好?
族长与长老们惊讶地看向范,范在做什么,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对这个靳长恭有所期待,连平时严肃的表情都有了些慈眉善目?
靳长恭看众人目光迥迥地盯着她,有好笑,有不屑,有看好戏的。
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等着她,也与范一同期待着。
她扫视一圈,背负着双手,像埋头苦想的学者,左走两步,右走两步,直到众人等得都快抓狂的时候,才扬唇一笑道: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者。若寡人得到天下,成为众生之主,就将那些会背为君之道的人,统统抓来替寡人管理朝政。
众人全神贯注地听完她的发言,只觉头上有一只乌鸦,笨蛋——笨蛋的叫着。所有人嘴角一抽,这人能不能不要再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们以于不要脸三字定义的底限,她这是打算无能的她去当了皇帝,然后抓那些原本能当皇帝的人,变成她的手下再替她卖命。
凭什么啊,他们想咆哮,人家是傻了还是疯了,来替你个昏君卖命?!
整个祭坛之中,只有四人听懂了她的话,并且陷入思考。范、花公公、雪域少主,还有一个不具存在感的夏国主上,他第一次抬眸凝视着靳长恭,那阳光下笑得肆意而无畏少年,她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的洒脱与敢言。
让别人替她作嫁衣,做收渔翁之利,知人善用,谁能说她半点不懂为君之道?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顾及地说出想成为霸者的心声,天下之主,便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主,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商族族长却半点看不上靳长恭,除了她的名声与靳国国情,最重要的是他选君上,并不是实力而是人品,而偏偏这样东西是她一点没有的!
而他心目中其实早有了人选,现在的选举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他圆胖的下巴扬了扬,像只老狐狸一样。
咳咳,你们心中的为君之道,我们大致了解了,接下来——
爷爷!一个商族小伙儿高喊一声,他三步作一急急忙忙,顾不得冲撞跑上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