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悦见他神色疲惫,眼底稍有发青,看来这两天的确是累坏了,想要安慰几句,却觉得自己委实太过厚脸皮,只好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沈大人忧劳春闱,可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沈若晨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疏离:只要下次慕王爷不要再将此等重担放在下官身上就可,权臣倾轧,下官实在不是那块料。
慕梓悦呆了呆,本能地想要解释:沈大人何出此言?本王素来仰慕你的文采,这才向……
话说到一半,看着沈若晨清澈的眼神,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想必她怎么解释,沈若晨也不会相信,更何况,她原本就抱着打压鲁齐胜的心思,只不过临阵换将了而已。
王爷就不要再羞辱下官了,沈若晨的眉间带了几分鄙夷,下官差点要酿成一场春闱闹剧,身败名裂,还提什么文采。
慕梓悦沉默了半晌,轻佻地笑了笑:沈大人做事真是事半功倍,那泄题之人可找到了没有?可不能枉纵了啊。
明日下官便会密报陛下,王爷手段高超,真是令人惊叹。沈若晨冷冷地一笑。
承蒙夸奖,不过,沈大人芝兰玉树,本王的确仰慕已久,这句话没有半分虚言。慕梓悦破罐子破摔地说了一句。
沈若晨没有答话,只是大步跟上了前面的夏云钦,只留下慕梓悦在原地,心头一阵发闷。
春闱结束后没几日,泄题案便爆了出来,翰林院大学士之子、江州郡刺史之子等高管都牵扯了进来,事情的由来被京城的百姓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事情败露得很简单,春闱结束后,那几个高官之子气势汹汹地杀向一个学馆,把那学馆砸得稀巴烂,激动之下口不择言,被尾随而来的贡院监临等抓了个现行。
审查后,众人供认不讳,曾经在此学堂重金购买过春闱试题,可拿到题目才发现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故此前来砸场子。
几名主考核对那几个人买的试题,发现居然和备用试题一模一样,幸而沈若晨特意在此次春闱前密封了三套考题,正式启用的是另一套。
此事一出,整个朝堂哗然,左右相都被紧急召见,罢黜了翰林院、吏部、户部等十余名高官和地方官员,数名都是左相鲁齐胜的门生,和他过从甚密。
传言鲁齐胜三次进宫面圣,所谈何时不得而知,不过到了最后,左相还是左相,只是看沈若晨和慕梓悦的眼中多了几分阴狠。
幸而春闱没有受到影响,保全了朝廷的颜面。沈若晨等三位主持春闱的主考和一干官员受到嘉奖。沈若晨官升一级为吏部尚书,身兼翰林院学士,一时之间,名声大盛。
慕梓悦这一手几乎说是大获全胜,可她不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那日沈若晨鄙夷的眼神一直在她眼前浮现,让她有点郁郁寡欢。
听风和听雨见了有些忧心忡忡,私下里问慕十八,王爷这是有什么心事,慕十八只是眼神忧郁地望着天空,叹气道:王爷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猜的出来,尽力服侍就是。
听风便有些恼了:呸,你这个贴身亲卫真是吃干饭的,王爷要是闷出病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雨出主意说:这府里的八位公子一直养着,也该出些力,不如问问王爷,要不要让公子们陪着去游湖散散心?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外面春景正好,花团锦簇的,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我去和王爷说。听风喜滋滋地便跑到书房找慕梓悦去了。
慕梓悦闲来无事,也就可有可无地同意了,点了凌然作陪,一行人坐着马车边往霖安河而去。
霖安河是南流江的支流,发源自内陆高山,流经十余个郡县,横贯京城城北。霖安河沿岸风景秀丽,堤岸边酒楼林立,街市云集,堪称京城一景。
慕梓悦定了一只画舫,几个人吆喝着把家什都抬到了画舫上,顿时那空旷的甲板便拥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