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里居然坐着三四个人,茶香阵阵,言笑晏晏,只是一见到她进来,便都静了下来,一个个上来见礼。
几个人也都是城中的名人,谈吐斯文,只有一个她也认识,就是上次上门来教训她的御史中丞方于正。
慕梓悦原本以为能和沈若晨单独说上几句话,这下也只好端起王爷的架子,寒暄了几句。
方于正却只是在椅子上微一欠身,一付不愿敷衍的模样。
沈若晨斟了一杯茶,递到慕梓悦的面前:今日多谢王爷,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慕梓悦第一次和沈若晨离得那么近,不由得有些心摇神驰,半晌才接过来呷了一口:沈大人客气了,今日未有公务在身,王爷大人什么的,太过生分,不如我唐突地唤一声若晨如何?
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厚颜无耻,两个人从未深交,清流和权臣,向来都是泾渭分明,沈若晨更是避她如蛇蝎。
沈若晨垂下眼眸,片刻之后便神色自如地道:王爷喜欢就好。
慕梓悦心中欢喜,温言道:若晨也不必多礼,叫我梓悦便可。
一旁的方于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王爷自重,我等怎敢直呼王爷名讳。
慕梓悦见他那副板正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调戏几句:方大人此言差矣,你不去弹劾别人便是万幸,难道还有人敢去陛下面前弹劾你不成?
说着,她走到方于正身旁的椅子上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正色道:对了,其实我很早以前便想唤你一声于正,不知道方大人肯是不肯呢?
慕梓悦说完,便又呷了一口茶,等着方于正义正词严地拒绝她,没想到等了半天,却只看见方于正的眼神闪烁,端起茶盅饮了一口。
雅室里有些安静,慕梓悦心中纳闷,这方于正难道是哪里抽风了不成?不是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吗?
于正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其实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这情份可没人比得上,你说呢?慕梓悦眼珠一转,顺势便叫道。
王爷和于正从小一起长大?怎么我从来没听于正提起过?沈若晨饶有兴趣地问。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方于正有些尴尬。
于正你也太无情了,我记得有次我们去偷夫子的试卷,你一个劲儿地拽着我不让我去,可一等我翻过墙,你便屁颠屁颠地追了过来,说是有难同当,绝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慕梓悦戏谑着说。
于正也做过这样的糗事?这可要吓我等一跳啊。沈若晨微笑了起来。
方于正倏然盯着慕梓悦,神色复杂,半晌才说:王爷只怕记错了,当时偷卷子的是小安,不是王爷。
慕梓悦若无其事地说:谁说那是小安?要糊弄你们还不简单,事情后来败露了不是我被夫子打了板子?打了整整五大板,最后一板我还假作晕过去掉下板凳逃掉了,于正,你老实说,当时是不是你守不得秘密被夫子诈了?
方于正的脸色铁青,半晌才说:一派胡言。
慕梓悦盯着他,忽尔大笑了起来:于正你还不承认你自小恋慕小安!要不是为了小安,你这堂堂正正的御史中丞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放心,小安已经不在,你以后的夫人想吃醋也吃不到了。
方于正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显然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王爷,死者已矣,还望你留些清誉给小安,告辞了!
说着,他大步走出了雅室,屋里的几个人一看情形不妙,慌忙招呼了一声,追着方于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