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一听眼都直了。
丁香磕磕巴巴道:小姐,这,合适吗?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不是说,除了隐涛阁,随便我住哪儿么。
她卖掉梅馆的床,就是为了住在客舍青。这样就可以随时看到耶律彦和沈幽心的交往情形,还可以阻止两人的进一步发展。但是,就在方才,她被耶律彦的温柔迷失了初衷,她厚颜地开口,提出能住在隐涛阁,毕竟,那才是他的居处,若是能留下她,至少说明在他心里,她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可是他拒绝了,毫不犹豫。
她这才知道他的心有多难打动,即便前一刻亲密无间肌肤相亲,后一时却能翻脸无情。她伤心至极,却也越发挑起了不服输的精神,她想,无论如何,自己已经进了隐涛阁,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可轻易放弃。
慕容雪走到客舍青青柳色新的门口,让丁香上前叩门。
倩儿一看是她,忙笑脸相迎。
夫人晚安。
你家小姐还未安歇吧?
还没有,夫人请,奴婢这就去通报。说着,倩儿疾步上了台阶。
片刻,沈幽心从房间出来,她穿着一件家常的青绿色长裙,挽着松松的发髻,月下仙子似的对慕容雪嫣然一笑:嫂子稀客。
稀客两个字让慕容雪有点脸红,貌似一点也稀,来的很勤。
这么晚来打扰妹妹,实在是不得已。我那梅馆里的床卖掉了,新床还未打好,暂时借住客舍青一些时日,妹妹不会介意吧。
听到卖床这两个字,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沈幽心也露出怔然惊诧的表情,转而又嫣然一笑:王府是嫂嫂的家,客舍青是王府的屋舍,我本是客人,哪有介意的道理。嫂嫂这样说,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
我只是怕扰了妹妹的清净。
怎么会,我一个人正觉得寂寞无趣,抄诗打发时间呢,嫂子来了正好,陪我叙话。说着,沈幽心便将慕容雪迎进了自己的书房。
慕容雪一看这书房,一股子酸溜溜的醋意径直扑向鼻梁,将那鼻梁骨都要酸的酥倒了。这儿的布置的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隐涛阁书房。
书案也是紫檀木的,上面也是一只貔貅镇纸,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诗。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是离愁。
这分明是一首情诗啊,那隐涛阁的二层小楼,他此刻是不是正眺望着客舍青的这方幽景,思念着沈幽心呢?
想到这儿,她的嗓子更加的沙哑了:妹妹的字真好看。
嫂子谬赞了。
妹妹是想着一个人吗?她心里的醋已经水漫金山,径直冲出了嗓子眼,只差没直接问:你想的是不是王爷啊?
嫂子看出来了?沈幽心不好意思地笑笑,将那首诗拿起来,放在了烛台上,火光一烧,化为灰烬。
慕容雪咽了一口嗓子眼的酸醋,问道:他可知道你这样想他?
沈幽心脸色一红,不知道吧。
慕容雪酸酸的笑着: 那你这样写上一百遍一万遍,他也是不知道的。
沈幽心红着脸,含笑不语。
我要是你,就直接告诉他。
那怎么可以。
慕容雪冲口而出:有什么不可以的,妹妹若是不好意思,我去替妹妹说。
沈幽心越发的脸红如霞,灯光下,艳丽不可方物。
慕容雪心都纠疼了,她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耶律彦?她直愣愣地看着沈幽心那嫣红小巧的樱唇,等着她吐出三个字来凌迟自己的心。她性格豪爽,那怕是死,也要痛快淋漓,最恨钝刀子杀人。
可是,沈幽心低头,羞涩的笑了,嫂嫂好意我心领了。
妹妹喜欢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慕容雪干笑着,心都抽搐成了一团死面疙瘩。
沈幽心抬起眼帘,默默无声地看着她,眼中波澜暗涌,仿佛心里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慕容雪掐着自己的手心,都恨不得钻进她心里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正在这时,只听见廊下耶律彦的声音。
去叫夫人出来。
是。丁香应了一声,到门口道:夫人,王爷来了。
慕容雪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心里更加的酸涩,他真是关心则乱啊,自己前脚来,他后脚就到。这都第二回了,可见是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客舍青的动静。
她酸溜溜地走出了房间,站在檐下,看着耶律彦。嘴巴翘得可以挂一只油壶。
跟我回去。他看着她,蹙起了眉头。
回哪儿?
你说呢。
慕容雪心里一喜,莫非?可是她又不敢确定,因为他方才拒绝的那样彻底。
他见她不动,上前两步扯住她的手,将她拉下了台阶。
沈幽心看着耶律彦和慕容雪,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是羡慕,是嫉妒?慕容雪还未分清楚,就被耶律彦扯着走出了客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