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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 第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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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 第3章

有劳十五弟。李终南理了理袖口,冲着李韫纬一笑。

这下还不等李府的一众人接纳,李韫纬已经认定李终南是自己的八哥了,方才的小插曲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李终南手轻抚秋水阁的花雕门片刻,推门而入,香气袭来,只见地上的小香炉焚着些苏合香,一个婢子正半跪着舀着香屑,一时间房内漫起一阵细密的烟缕。室内列着的家具颇有年岁,却瞧得出是细工上等的紫檀木,只听一旁李韫纬道:八哥,爹爹嘱咐下人每日都要打扫的,这里甚么都是新的,你尽管住下,若是哪里不合心意,就跟玉英提,若是这些下人做不好,我就叫人掌她们的嘴。边说李韫纬边指着身边一个婢子道:玉英,这是八少爷,你给我好生伺候着。

是。

一个婢女朝着李终南欠了欠身子,行了礼,偷偷抬眼瞧了瞧李终南的脸,李终南笑笑,道:你名字是玉英?

玉英立即羞得垂下眼去,不敢再多看一眼,怯生生答:回八少爷,是。

莫不是这府上还有翠羽与芳枝不成?

是了,八少爷。玉英语气略有一丝欢喜,这是绝艳先生给奴婢起的。

李终南嘴角一扬,笑道:绝艳先生不愧是饱读诗书之士,起名字都别致得紧。转身冲着李韫纬道:方才说话措辞不太得当,都是些不尽不实的玩笑话,伤了绝艳先生面子,若十五弟见了先生代我赔个不是,我改日再去与他致歉。

好说,我想先生必定不会计较这些。

李终南又笑笑,与李韫纬一起落了座后,将背上的长条匣子搁置在桌上,问身边婢子借来帕子,细细擦拭,李韫纬见李终南对那物件十分上心,便忍不住问:八哥,这是甚么。

这是八哥的佩剑。

莫不是八哥用来闯荡江湖的那种?

李终南笑而不语,继续抹去匣子上的水渍。李韫纬身在这深宅大院里,除过平日去应天学府以外,从未涉及过这些事物,可毕竟年少气盛,对那些江湖上的快意恩仇还是憧憬得紧。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似乎觉得被坊间百姓称一声李大侠是比自己所处的陶猗之家更为要紧的事。

八哥能否让我看看!

自然,只不过……李终南顿了顿,对上李韫纬那神往的眼神,这是娘亲的故居,有这些煞物终究是不妥当,不如哪日天晴了,八哥给你舞剑,如何?

见李终南婉言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李韫纬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听到煞物一词,想来应该是见过血的,不由又有些胆怯,只得讪讪答:好。

二人谈话期间,陆续又有婢子给李终南端来热菜热汤和新的衣物。待李终南简单用过一些食物后,起身便去室内的屏风后换置衣衫。李韫纬见李终南要去更衣,自己便起身,欲出了秋水阁等他,刚转身迈步,却听得李终南在身后道,十五弟,你的生母是哪一位?

李韫纬只得转过头来,道,是二夫人。

你与六哥……?

是了,我与六哥的生母都是二夫人。

夫人们都在这府上?

只有我娘亲和三姨娘五姨娘在,四姨娘回江北娘家了。

如此,那我拜我过生母后再去见过各位夫人罢。李终南一顿,又问,六哥甚么时候回来?

六哥走了有些时日了,我想他不出两日必定是要回来了。

见李终南不再应声,李韫纬便出了秋水阁,身后的婢子顺从的闭上了门。屋外渐晴,阳光透过那颗巨柏在李韫纬手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点。这缕缕光线不由让李韫纬有些许晃神,便走向不远处的长廊。刚站住脚,一抬眼便见丹惕立在一边,琥珀色的眸子挤着不明情绪,见状李韫纬便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当然他不能说出口,因为,丹惕是个喑人。于是便唤他到面前,看他究竟要做甚么。

话说这边,大清早晓舟珩便给自己寻了个不快,这厢自己也只能悻怏怏回书房继续给孩子授课。只是,自己伫立书房门口久久不得推门,方才的怒气是平复了几分,现只怕那个叫李终南的那几句话引出了甚么事端。再者,如此轻易放陌生人入府,只怕六少爷李韫奕回来势必要怪罪于众人。思来想去,自己毫无办法——自己在如何也是这李府的外人,若再多说那么一句便成了反客为主了,晓舟珩只得轻叹,只盼李韫奕快些回来及时止损的好,于是推门进了书房。

抬眼便见一个正跪着帮三个孩子磨墨的男人。

男人也抬头看了晓舟珩,立马起身行礼,报以一笑,道:见过绝艳先生,在下楼北吟。

那男人身着一身轻装便服,头戴玉冠,俊眉秀眼,生得一张年轻且好看的脸,从头到脚散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晓舟珩想不起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那男人瞅着也面生,想着这深宅里居然除了自己还有异姓之人,看那人穿着也不像是仆役之流。晓舟珩陡生疑惑,一时间亦不能确定此人身份,于是边拱手回礼,边道:小生晓舟珩,请问阁下……

男人又是一笑:在下刑部员外郎楼北吟,与江宁府判官吕洪秋吕大人于昨日拜访李府。怎料李韫奕李公子不在府上,本想着不便叨唠,却被曾夫人盛情留宿一宿。

晓舟珩一听是京官,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居然便是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便要行起大礼来,楼北吟连忙扶住:不必不必,早闻先生通于一而万事毕,早存请教之意,在下今日一见真是荣幸至极。

愧不敢当,楼大人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才真真是国之栋梁矣。

在下所住厢房离书房不远,方才散步之时听闻有私语声,便斗胆来看个究竟。不料此处竟是李府私塾,十八少爷说了缺了墨,在下就顺手帮了少爷,怕是扰了私塾的秩序,请绝艳先生不要怪罪才是。

岂敢,如此,大人有心了,这等活计让下人来做便是。

李韫兀也十分有眼色,见自己老师如此,也赶紧起身行礼。

不敢,举手之劳。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一番后,本以楼北吟会离开,可那人却站得稳稳当当,晓舟珩犹豫道:不知大人来李府可是为了何事?

楼北吟瞧了瞧身后几个李府小娃娃,敛起笑容,压低声道:本是有些私事需与六少爷商议,但绝艳先生可知道昨夜鬼外子一事?事发突然,这厢只好与吕大人再等圣上安排。

晓舟珩心下一凛:鬼外子之事,当真?

确实为真。楼北吟忽然向前举步,距离晓舟珩只有几寸之遥。距离突然如此之近,让晓舟珩深感不适,正欲向后撤步,却见楼北吟的嘴凑到了自己耳旁,轻声道,绝艳先生,那件事,可是你做的?

第5章

晓舟珩念及眼下这些少爷小姐尚年幼,每次晓舟珩都是上午讲书,下午监督练字作画。今日晓舟珩心神不宁,孩子们似乎也被淅沥雨声勾去了魂儿,全然没有往日那刨根问底的劲儿。于是讲罢两章后,晓舟珩便让婢子们领着少爷小姐回了屋用膳歇息。待人散去,晓舟珩执了一本书,出了书房,向自己房间走去。刚行两步,只听一人在身后唤道:绝艳先生,书。

晓舟珩转身见便十八少爷李韫兀一副扭捏做派,心下觉得好笑,这小子只会在这时候服软:少爷且随我来。一回到房内,晓舟珩便去里屋取了一本书递给李韫兀。

那李韫兀根本没看那是甚么书,就一把揣进怀里,脸涨得通红,道:多,多谢,绝艳先生。言罢,脚上像是烙铁似的,慌忙走了。

别红迎了上来,探头看了看李韫兀慌张离开的方向,道:少爷这样用功,老爷回来一定开心。晓舟珩心下道:若他老子知道那小子从自己这里拿了甚么,估计根本都笑不出来。

别红接去晓舟珩的外衣,欢欢喜喜地道:先生可能不知,就在刚才先生去上课的档儿,李府来了个少爷,好看得紧。晓舟珩头也不抬,倚在榻上,捡起手边未看完的书便接着读起来,漫不经心道,是吗,如何个好看法?

白白净净,就是有点弱不禁风,让芳枝姐姐给他炖上几盅老鸭汤,过不了几天,铁定白白胖胖。见晓舟珩扫自己一眼,别红急急道,不过在别红心中,还是先生最好看。

见晓舟珩不接话,继续盯着那书看,别红便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据说这个认亲的少爷是尤夫人的亲儿子。

尤夫人?过世的那个大夫人?晓舟珩的视线微微从书卷上移开,李府尤夫人于十年前病故,这李老爷既没有将位于二房的曾夫人扶正,亦不曾再续弦。因而这做法不由引得一些人在背后说起闲话,想必这次李终南回来,曾夫人与李韫奕脸上都不会那么好看——这不是明摆着争夺家产而来么?本身李府男嗣就多,六少爷李韫奕平日里防这个防那个,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想到此,晓舟珩不由心下嗤笑一声,这李府日后可不太平了。

是了,那还是个嫡出长子,李府上下都说大夫人贤良淑德,又是大家闺秀,待我们这些下人又是极好的,可惜别红是没能有那个福气见过。别红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个八少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好几个与八少爷打过照面的姐姐都说他生得跟尤夫人像呢。

怎么,现在的二夫人待你们不好?

也不是。别红压低了声,瞥了一眼窗外,别红也说不上。

那曾夫人虽不是惹是生非的主,但生得一副刻薄善妒相,再加上一直冷着一张脸,着实是不怎么讨喜。晓舟珩道:你又没受过尤夫人恩惠,二夫人又不曾苛刻对你,人云亦云可不好;再者,你怎就知道这个认亲的少爷是真的了?晓舟珩语气语气颇有些严厉,一方面觉得别红这小丫头愚昧的很,别人说甚么信甚么;另一方面觉得方才那李终南口无遮拦,心中有气。若是六少爷或是李将军回来,见到这么个冒牌货,生得好看有甚么用,指不定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去。更何况,他若是你嘴里那个鬼外子,又该如何?

李府上下虽不苛待一众下人,却是治下极严。这些小婢子们稍有差池,便予膺惩。少则少食一餐,多则挨好几下鞭子。

这下别红不知是被晓舟珩呵住了,还是被李府的家规唬住了,再或是惧怕鬼外子,一愣神,低声道,婢子愚昧,婢子说错话了,求先生原谅。

见别红一脸委屈,晓舟珩十分无奈,不是训斥你,你在小生面前说不打紧,若是哪个有心的人听了去,告诉二夫人,有你受的。

别红毕竟是个小姑娘,只觉得晓舟珩是为自己着想,哪里还想到其他,见晓舟珩如此说来,便傻傻一笑,吐吐舌头,退了下去。

与别红这样一说,晓舟珩不知为何心中堵得慌,又侧卧看了半响书,可是那书上的字像是长了刺似的,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虽是到了午时,晓舟珩全无胃口,也不见别红传膳,于是便起身去里屋的青竹书架上取了新的纸笔,摊铺于案,沉声唤道,别红,磨墨。

连唤几声都不见别红人影,此时雨早已停,太阳稍微驱走些阴云,晓舟珩正欲起身去寻人,门却自己推开了一条缝。

来人竟是才分别不久的楼北吟,方才那人才与自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是让晓舟珩惊怖不已:他手指一挑,指向匾于书斋后墙上的一行大字——绝艳先生,妄言了,在下说的是那几字。

此刻只见楼北吟探了探头,笑盈盈道:可是在下打扰绝艳先生了。

不敢,楼大人与吕大人负衡据鼎,怎会有打扰一说。晓舟珩连忙边起身边将手中书稿掖了掖,却还是被楼北吟眼尖地盯着了,于是向前几步探头道:先生在写些甚么?

瞧着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楼北吟愈走愈近,晓舟珩毫无躲闪,直直迎上那人目光,浅笑道:征鸿甚游思万愁。

也不知是不是晓舟珩的笑过于突兀,还是那一句词让来者想到了甚么,楼北吟果真脚下一顿,道:绝艳先生是在考在下学问么?

晓舟珩摇头:岂敢,楼大人方才小生偶然想到这一句,总是觉得这‘思万愁’不似那么恰当。

如此,‘思’似乎用得确实有些不妥,有待斟酌,在下斗胆换成啼字,不知如何?还不待晓舟珩应声,只听楼北吟又道,方才与先生说道那鬼外子之案,不知先生还有没有兴趣听?

晓舟珩道:自然是有兴趣,楼大人说这次的镇江杨府案更为不堪?

是了。楼北吟将手背在后面,垂着头,自顾自在房内踱步起来,在下初入刑部之时在刑部尚书玉笙寒玉大人身边帮衬过一段时间,所以知晓几十年那些案子是真真发生过,且比坊间传说更甚。

如何?晓舟珩下意识问了出来,楼北吟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自己,那表情甚是扭曲——眉头堆积着阴霾,眼底泛着不明的悲怆,双袖下握成拳的手微微泛青,人身止不住的颤栗,一瞬间氛围甚是诡异,晓舟珩悚然一惊,自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两人就这么以奇怪的状态伫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楼北吟开了口,声音喑哑干涩,始于常州安氏全家,舌头被割去;松江卞氏全家,十指皆失;常州吴氏,全家上下十余口皆被钉于插满刀片的树上;嘉兴刘氏全族绑于艳阳下活活灼烧致死……绝艳先生可是想到了甚么?

在鬼节听到这些,晓舟珩虚汗淋淋,当下就想朗声诵读一遍金刚经,再去寺里求一发平安符;见楼北吟突然发问,晓舟珩只得道,这些可不都是阴曹地府的受刑之法?

是了,看来那些鬼外子把自己当成阎王要行天道之能。楼北吟一顿,眼睛在晓舟珩汗津津的脸上荡了几个来回,不等晓舟珩应声,趋近晓舟珩几步,接着道,常州安府安通泽安老爷,以贩卖丝绸发家,可谓富甲一方,瑞和三年安府发生惨案,后经官府调查后得知,那安老爷以次充好招摇行骗。再说松江卞府卞筝卞老爷,瑞和三年年末,卞府发生惨案,后来得知早些年,卞老爷将民女哄骗至卞府嫁于他那有残疾的二儿子……

绝艳先生,你说他们这些人为何要遭此惨戮?楼北吟愈说愈是激动,泪水迸出了眼窝,双手剧烈地抖动着,他拍了拍案几,又摁了摁自己的胸口,哑声道,造孽啊造孽,官府无能,我朝无能,这么多年过去,冤魂仍在,我们这些官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晓舟珩一面心惧这血淋淋的案件,一方面却又觉得那行凶者替天行道的理由着实勉强,那些死去之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怎么样也不能将全家上下虐杀致死;再者,他也讶于楼北吟高亢的情绪,瞬间觉得面前这位逸群之才迂得很,那几十年前案子发生时,楼北吟不过一介稚子,那时的他又能做甚么?

想到此,晓舟珩隐约觉得楼北吟还是影射了整日无所事事的自己,顿时五味杂陈:楼大人想法确实独到。可是为何要与小生说这些?

楼北吟见晓舟珩有几分疑惑,便用袖子揩去眼泪,嘴角一扬,道:见笑了,绝艳先生可是觉得在下说这些有些唐突?说来也不怕先生笑话,只是身边也没有个同龄的,都是些朽木疙瘩老头子,有时连说个话的伴儿也没有,实在是闷得慌。在下几年前有幸拜读过绝艳先生的双别赋,堪为写就素缣三百匹,在下真真自惭形秽。

楼大人过誉,这厢是折煞小生了。晓舟珩心下一惊,那双别赋是自己赴京之前与好友,亦为金陵三杰之一的尹旧楚分别之日所作,情投意忺,字字珠玉,虽并非坊间流传最胜的一篇,却是晓舟珩自己最满意的一篇。

在下只觉得你我是意气相投,许久之前便想与绝艳先生结交为友了。

这番话楼北吟说得滴水不漏,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晓舟珩燃起一股亲近之意。

楼北吟虽不是同道中人,却生得一张会说话的嘴。

是小生多虑,给楼大人赔罪了。

你说这些做甚么,你唤我蒙雪便是,大人大人叫着十分生分。楼北吟一歪头,道,你如何?

小生小字恕汀。

恕己之岸,往渚还汀。

旷若发蒙,雪泥鸿爪。

二人有默契般相视一笑。

这时,门后又探出个脑袋,传来困倦之音,先生,别红刚睡着了,现在给您传膳吗?别红一探头过来,瞧见了楼北吟,一怔,惊喜道:楼大人!楼大人要与先生一同用膳吗?

楼北吟微微一笑:好,不知恕汀意下如何?

自然荣幸至极。

见是两人用餐,别红便引二人去了不远处的一间名为以衎居的雅舍水榭,二人有默契似的没有再提扰人兴的鬼外子之事,反而不顾身份,就像两个同龄好友一般攀今掉古,好几次晓舟珩都不由得感叹这状元郎真是翘楚之辈,不仅长得好看,谈吐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写满了风雅,全然一点架子都没有,一顿下来直直将晓舟珩捧到天上去。

一个时辰已逝,楼北吟借与吕大人谈事之由先行离开。晓舟珩与楼北吟道别后,只见一个婢子来传话,说二十小姐陇莎有些害凉,不知何时染了风寒,下午的课是不能去了。晓舟珩关切地问了几句,又想到今日是十五鬼节,晚上一众女眷还要去祭祖,且自己几日后要赴的一约,于是便由那婢子传个话给其余两位少爷,休沐几日。

晓舟珩交代完毕后,正欲回房,经过那柏树之时,抬眼便见不远处李韫纬与一府上名叫丹惕的侍卫立于长廊间,晓舟珩知晓那侍卫是个十五少爷李韫纬身边的异族喑人。只见丹惕飞快在李韫纬面前比划了两下,脸色涨红,因不能言语,嗓子里发出呜呜声响,丹惕似乎是注意到了身后的晓舟珩,即刻间便止住了声,手迅速撤了回,弓腰退了下去,见状,晓舟珩连忙施礼道:失礼了,小生不是有意打扰十五少爷,望少爷切勿怪罪。

无碍,绝艳先生不必这样客气。李韫纬倒不觉得如何,又道,今日未能听上先生讲学,有诺不允,是我要向先生赔罪才是。

不敢,少爷想哪日听,小生讲与少爷便是。

李韫纬点点头,道,近日是不成了,你也是知道的,我八哥回来了,我六哥不在自然是我要挑起这担子。李韫纬一顿,八哥真是辛苦得紧,回这一趟家真真不易,光是骑马也不乘轿,方才丹惕也说了呢。

丹惕?

是了,他刚就与我说这些。李韫纬盯着晓舟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过没甚么要紧的,他说我八哥手腕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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