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蘅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用玉米白面喂养长大,所以生的高挑秀气,皮肤白皙。
习惯了北方干燥冷冽的空气,于是一到湿润的南方,被潮气侵袭,常常落得生病发烧。
陆沉是长居于南方的岭南小生,眉清目秀,眼含春意。
长到十八岁也不曾见过皑皑白雪,于是一到干冽的北方,遇上刺骨寒风,往往逃不过打针吃药。
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会走到一起,纠缠了近三年的光景。
又在杳无音讯的七年后,再次,金风玉露处相逢,电花火石般相撞。
十年前。
郑蘅第一次来到南方,是在一个炽热的夏天。
北方已经被热流包围,南方更是骄阳似火。
她跟着学校的社团参加活动,那时候她刚满十八岁,正是最不知人间疾苦的年纪。
学校只肯报销火车费,于是一行八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从北到南。
郑蘅在火车上干呕了半天,下了车又因为温差太大幸运地发烧了,活动的第一天就成功地入住进了人民医院。
她一个人在医院里百无聊赖,只能靠打打游戏排忧解闷。
暴躁的少女一边在游戏里凭着运气,用蹩脚的技术虐虐比她更蹩脚的菜鸡玩家,另一边暗自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受罪。
聊以慰藉的是,隔壁床的男生的长相犹为惊艳。
俊眉朗目,薄唇挺鼻,面白如瓷,笑起来时挂着两个标致的酒窝。
有点像山水画里走出来的清俊少年。
她想,他要是古代的贵公子,一定是仙人玉树,风华绝代。
因此,每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都把脸对着他,偷偷看着他的眉眼。
又怕自己睡相太丑,每次她偷偷欣赏完他的脸,就把被子闷在了头上。
后来她发现这清秀的少年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眼尖如她,瞧见他也在病床上玩着同一个游戏,所以她与他,也没有什么云泥之别。
不过从他修长灵活的双手游刃有余的操作中,以及俊秀的五官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上,看来他跟她一定不是同一个段位。
郑蘅这边被打得落花流水,气得想砸手机。
隔壁少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
她微微挑眉,这个游戏,难道不是哪亮点哪吗?
于是郑蘅发挥了望远镜技能,伸长脖子偷窥他的操作,三杀,四杀,五杀,超神……捷报频频传来,她看得惊心动魄。
那瞬间她觉得他们两个玩的应该不是同一个游戏,这天上地下的游戏体验。
她怀疑根本原因是自己氪金不够。
几局下来,她听到自己发出谄媚的声音:
大神,那个,可能有点冒昧,但是请你带带我吧。
她差点儿就要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了。
好啊,我叫陆沉。
少年的声音温润如玉。
郑蘅成功地抱上了大腿,跟着陆沉后面屁颠屁颠地打了几天游戏,她的游戏段位如窜天猴般往上飙升。
朋友们纷纷对她名列前茅的段位排名表示惊叹,一时之间她有些飘飘然。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好的男孩子?
会玩游戏就算了,长得还这样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这场病生得不要太美好。
郑蘅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出院了。
出院以后,她跟着社团的同学又坐着火车回了学校。
临行前她去看了他一眼,少年安安静静地靠在病床上,笑容恬淡,眉眼温顺。
她凝视着他的侧脸,双眼微微失神。
我要回去了,过来跟你告个别,谢谢你带我打了那么多天的游戏。
她收住了目光,认真地同他说道。
不用谢的,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干。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着笑意,声音温润,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很温柔。
对啦,你以后去北方玩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好啊,我还没有看过下雪。陆沉应允她道。
徐徐行驶的火车上,郑蘅奋笔疾书,抄着她欠下的活动心得。
偶尔也放下手中的笔,托着腮帮子想着心事。
她的室友陈一好奇地凑过头来问她:
手机里说一声拜拜就行了,你干嘛还亲自往医院跑一趟?
他长得那么好看,我怕我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好看的人了。郑蘅诚实地回答。
也是。陈一扫了扫坐在傍边的几个男生,压低声音说:你看咱们学院的男生,丑得各种奇形怪状。
郑蘅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那张山水画意的脸。
陈一狡黠地笑了笑:好看就去追啊,只看一眼怎么够?
太远了。郑蘅摇头,我爸不会同意的。
你都成年了你爸还管你这个啊,我们应该享受这大好的时光,这么好看的人错过了多可惜啊?
这么好看的人,得到了以后再失去不是更让人难过吗?
说的也是。陈一想了想,补充道:
特别是你这样死脑筋的,还是不要招惹人家了。
郑蘅心事重重地回了学校,日子又跟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没课的时候她也会上线打一打游戏,赛季更替,陆沉依然负责着她的排位。
他们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会打开语音,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学校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