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妮进来时,把车停在了大门外,老宅到大门还要走一段路,我的脚步越放越慢,刚才逃一样的离开,这会儿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脑子被吹清醒后,反倒对和祖父的争执起了悔意,似乎不该逞口舌之快,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刀子嘴豆腐心,刀子嘴的本质就是刀子心,舌无骨,怎么可能伤人。
我站住脚步,停下原地唉…好累啊。
宸妮看见我的身影,迎了上来:林总,您要回哪里?
回公司吧。
找点事干,才不致于胡思乱想。
宸妮将我叫醒时,已经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我居然这么会功夫就睡了过去。
我先上去,你把车停好。
鞋跟在空旷的环境里,哒哒地回响,穿过一辆辆汽车,像是略过一张张人脸,我盯着旁边的车头,产生了恐怖谷效应。
回过头,没有宸妮的影子,她停车走路的声音也没有,我惊醒了小动物一样的警觉,身后悠长的车道像一张血盆大口,我没再停留,脚下的声音逐渐变快,暴露出此刻我有多惊恐。
电梯门就在不远处,我马上就要得救了。
用力按下上行的按钮,面前的门无声打开,我喘过气来,一道刺鼻的气味,闷在口鼻间,孔武有力的手臂勒过脖颈,我只挣扎了两下,眼前发黑,缓缓倒在地上。
宸妮赶来时,恰好电梯门刚关严,她觉得自己点儿背,再快一点就能和林总一起上去,现在还得等一趟。
睡得很沉,乙醚在这时候还算个好东西,做了一个沉积在角落的梦,一个7,8的小女孩,把一个6,7岁小男孩从一辆面包车里救了出来。
很富有英雄色彩的梦境,女孩拉着矮半头的男孩跑到警察局,最后被各自的家人接走。
简断且莫名其妙。
醒来时,躺在床上浑身酸软,天已经黑下来,屋子里没开灯只泛着海一样的深蓝。
什么也看不清,周围很安静,但依稀听到不远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浅浅的,频率偏快…
谁?我试探着出声询问。
清澈的嗓音笑着,那道漆黑的身影在床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在黑暗中看着我。
熟悉的声音让我确定了几分猜想。
林思池?
身旁的呼吸声一顿,随即不加掩饰的愉快笑出来。
他走动开,打开灯,我缓了会儿才睁开,看着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梦里那张小男孩的脸和眼前重合在一起。
梦里的人是他,那个小女孩是我。
所以,他坐在这里盯了我多长时间。
你睡得太沉了,我做好饭等了半天,你都没醒。林思池的口吻十分平静,好像这是我们相约好的行程一样。
我观察着卧室的布置,一大片落地窗,外面有个大露台,隐约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壁炉里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一旁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既然已经在这儿了,我惊慌也没用,凭借对他的了解,越害怕他没准越开心,我现在确定了这人精神不太正常。
我有点饿了。保持冷静平常心,顺着他的话问。
林思池见我不抗拒,果然很高兴,拉起我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