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并没有把李缜的剖白当真，即便是他有过许多心动的瞬间，但因为李缜界线分明，他一直没有让自己做好投入这段关系的准备。
是的，李缜看上去就像热情的小狗一样，谁摸摸他的头，都可以被他热情欢迎。但黎清清晰地感觉到李缜画在他们两条中间的那条线，越相处越清晰。
无论是那个拒人于千里的房间，还是没有一起过夜的那晚，都是那条线的一部分。
黎清很理智，也很在乎所谓的“成年人的体面”，不过，也有可能是还不够喜欢。
如果足够喜欢，就会有对等的失落与不忿，那么那天晚上在车上的那通电话，黎清就会直接问他“我可以留下在你房间里过夜吗”，而不是不咸不淡地刺一句“你回房间睡吧”。
黎清自动自觉地退回到线后，这会儿又要主动跨过去，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想了很多，但黎清洗澡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李缜。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李缜正盘腿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头黑漆漆的院子。Sunday趴在他旁边，外面下雨了，几点雨丝被斜风吹到玻璃窗上，留下水痕。
李缜的脸半明半暗地映在玻璃上，水痕就好似他脸上划过的泪痕。
听到开门的动静，李缜马上转过头来，笑着说：“下雨了。”
黎清定定地站在原地，Sunday“哒哒哒”地跑过来，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小狗尾巴来回扫在他光裸的脚踝上，痒得难受。
李缜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
黎清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怕水啊？”
李缜似乎没想到他会问，笑容僵住了，抬手搓了搓鼻头，又耸了耸肩，像得了多动症，半天才轻巧地说道：“小时候有一次溺水，有点童年阴影。”
合情合理，说得通。
黎清的心好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又漏气瘪掉了。
“行吧，睡觉。”黎清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着，他就动作飞快地钻到被窝里，伸手准备关灯，边关还边问李缜：“你还要出去遛狗吗？可以留着玄关灯，早点睡，明天还可以再逛逛。”
黎清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李缜都看愣了，房间里的灯“啪啪啪”地被关掉，只留下了昏黄的玄关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不遛了，”李缜指挥Sunday道，“去，睡觉。”
一声令下，Sunday就跳到另一张床上了。李缜坐在地上，扒着床沿，可怜巴巴地问黎清：“你往旁边挪挪呗，我也要睡了。”
黑暗中，黎清仿佛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李缜也不吭声。
良久，黎清重重地翻了个身，留出了半边床。
黑暗里，李缜爬上床的动静无限放大，窸窸窣窣的，听得黎清耳朵痒，在枕头上蹭了又蹭，平躺了又翻身，背对着李缜。
李缜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里，黎清能感觉到他还散发着热度的躯体，小心翼翼地靠近，最后挤到了他的身后，前胸后背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完美契合。黎清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李缜的手横在他肚子上，把他又拽回来。
“睡觉。”黎清说道。
李缜声音闷闷的，说道：“睡啊。”
嘴上说着睡，但李缜一刻也没停下来，手掌贴在黎清柔韧的小腹上，干燥炽热。他的脸也一直往黎清的颈窝里拱，毛茸茸的脑袋刺得黎清后脖子一阵痒，想挠。
“别动。”黎清说道。
李缜听话地停了，没过一会儿又像犯瘾了似的，脑袋不住地蹭，被窝里的脚也不安分，缠着黎清的小腿，紧紧地绞着。黎清很喜欢李缜的手和脚，说起来有点变态，但黎清觉得他的手和脚很性感。
手是因为他规律的运动（遛狗）习惯，他的手臂肌肉大小合宜，因为是雕塑专业，手有些粗糙，有厚茧，还有一些小小的伤疤，指节也不秀气，手大而温暖，黎清有时候甚至会变态地想象李缜用手扼住自己脖子的样子，当然只是幻想而已，情趣性的那种。
脚的性感也是异曲同工，黎清喜欢他脚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赤脚踩在沙子上或者雪上都会很好看。
当然，这都是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而已，这会儿想起有点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