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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杜明堂道:要不……我从幼儿园时候的男朋友给你讲起吧?
大可不必。
杜明堂伸掌拒绝,精雕玉琢的蜿蜒曲线勾勒出他不耐烦的侧颜。
他只想知道杨叶和路佳的过往。
在他心底,对陆之岸都是不屑一顾的,对手就只有杨叶一个。
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路佳拿叉子点着自己的下唇,思考。
确实时光如水,日月如梭,那段尘封的光华岁月,已经逝水东流,一去不返。
杜明堂这乍然一问,路佳突然翻出那只埋藏在心里的死结,倒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了。
我和杨叶……
路佳刚开口,就感觉喉咙干涩,卡壳。
他……他……
连着两个他,路佳起不出一个故事的头。
但杜明堂是买了票的,仍然一脸质询地坐在对面,等着听下文。
路佳戳了戳眼前的蛋糕,她可没办法像杜明堂那样坦然地左一个私生子右一个私生子地描述自己的身世。
这太需要强大的心脏了。
杨叶是我初恋。
牙膏挤了半天,她用文字哼哼地声音,对杜明堂坦白道。
初恋?!
杜明堂一下坐直了!
脸上还露出讶异不忿的表情。
你小声一点儿。路佳提醒他,怎么了?是我不配有初恋?还是杨叶不配当我的初恋啊?
杜明堂没说话。
勾起往事,路佳抿唇,蛋糕的甜香中还是微微品尝出苦涩。
我大一进校的时候,他作为学长迎新,第一次见面,他就帮我把行李拿到六楼寝室。
哟,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舔啦?杜明堂抿了口自己的咖啡,口味酸涩。
路佳微微愠怒,两颊绯红。
她也学杜明堂哐当一声丢下叉子,往后座上一靠!
说书人罢工。
杜明堂见状,挠了挠自己洁白如玉的腮骨,乖悄悄把叉子捡起来,重新递到路佳姑奶奶的手中。
路佳瞥了他一眼,坐直了重新开始叉蛋糕,继续:杨叶,你也认识的。他现在挺帅,当年就更别提了。
帅个 P。杜明堂下意识接了句。
路佳怒瞪,警告他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杜明堂识趣,赶紧对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让路佳 go on。
但最吸引我的,是他专业特别好。大三的时候,他 C 刊的论文就发了好几篇,搭的建筑模型至今放在我们建院橱窗里展览。
回顾青葱岁月,路佳一阵泯然。
我们暧昧了三年,他都没跟我表白。等到我毕业的时候,他已经研究生快毕业了。我的保研作品集,当时也是他帮忙一起准备的。
她既是在说给杜明堂听,也是在回忆。
三年都没表白啊?为什么?杜明堂不解。
如果不是不够爱,就是不合常理。
杜明堂,你不了解杨叶吧?路佳改用汤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杨叶的老家在农村。刚上大学那会儿,他家在村里还可以。他爸爸原来在工地上当建筑工人,后来从没建好的十二层楼上掉下来,摔成了残废,两年后去世了。我听师哥师姐们说,杨叶从大一开始,除了上课,就是跑工地,替他爸讨薪讨赔偿。
这段杜明堂默默听,没说话。
他完全理解农村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农民工讨薪讨赔偿又是多么的难。
说起这段,路佳也是叹息。
这也是她后来才想明白的,为什么杨叶一直那么拼命,要在建筑上作出一番天地。
他不仅自己想翻身,还要角色互换,以告慰他爸的在天之灵。
所以后来,杨叶和下属臭过脸,和老靳臭过脸,和不靠谱的客户臭过脸,就是没和工地上的任何一个农民工臭过脸。
其实,上大学那会儿,我真的挺喜欢杨叶的。路佳如实道,但我对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这个人;但恨得是,他就是不跟我表白。路佳低下头,后来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大概……他是怕拖累我吧。
太年轻不敢说爱,也是一种老成。
路佳不怪杨叶,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在工地、仲裁机构和各种地方碰了几鼻子老灰了。
杜明堂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杨叶,也许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他也未必会表白。
前路凄迷,不敢轻易拿自己所爱之人的前途冒险。
我俩之间最过不去的一个坎儿,就是——路佳撑着头,绕着杯子里一圈一圈的咖啡,就是我毕业那年,散伙饭,我喝醉了酒。杨叶把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我送到宾馆,然后……
然后怎么了?!杜明堂很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