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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佳内心仅剩的最后一点空间,则留给了杨叶。
她又有些担心杨叶,明天他也参加投标,要是他没中,那么对于洋溢建设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有优质项目,杨叶纵然巧舌如簧,也无法凭空捏造故事赚钱。
资方不傻。
他肯定不会中的。
路佳心底笃定,杨叶最近一直在拉投资,而且他那个智能制造的想法,也并不十分出彩。
他的心思不在设计上,越来越像老靳——一个纯粹的商人。
金银银手上已经没有更多的资产给他劈柴烧了。
心烦意乱间,书房里,路佳又看见了那盏游乐场带回来的走马灯。
她轻轻捻起,下意识地啪嗒一声打开开关。
房间里一瞬间就晶莹剔透起来。
空间仿佛被点燃。
光影回旋,琉璃闪烁,宛如梦境。
这抹绚烂,将路佳从凡尘俗世中解脱出来。
她痴痴盯着寂静深夜里的这一切,如置身万花筒。
原来环境,真的能解脱一个人的内心。
一瞬的抽离,仿佛时光流转到游乐场那天,路佳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轻松明媚。
这一切太美太静谧。
每一个幻影投射在白墙上,都像是真的车水马龙。
谁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一盏走马灯转起,建筑就是音乐,就是戏曲,就是华丽的故事本身,就是诡谲明媚的人生。
不知不觉间,路佳手握那盏走马灯,迷迷瞪瞪地在书房沉沉睡去……
姐!你好了吗?粥给你盛好了!
路野在西图澜娅餐厅边盛粥,边冲外面喊。
姐!你今天不是要投标吗?快点儿出来。
面对路野的催促,路佳在卫生间里置若罔闻。
她默默对着镜面,拿起粉扑对着脸拍了又拍。
倒不是臭美,而是她一早起来,依旧是心神不宁,左眼睛一直跳啊跳的,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路佳低眉顺眼tຊ地出来,把眼睛跳的事给路野还有路妈说了。
路妈拍着大腿一笑:哦呦!我当什么事儿呢!在里头磨叽半天!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左眼跳,跳得好!
路野手忙脚乱,正给小鲁班解围脖擦嘴,没带脑子也接了一句:可我听说男左女右啊!那女的……
突然,路野抬起头,醒了。
他紧张地望着他姐,硬把话拽着扥着往回拗:那什么,新社会了哈,男女都一样!不分左右了。跳财!跳财!姐,你今天肯定中标!到时候请吃黑珍珠哈。
吃啥?吃真猪?
路妈瞪大了眼,不解地问。
嗨,妈。黑珍珠就是给西图澜娅餐厅定级的,一时半会儿和您解释不清楚。您还是赶紧让我姐吃了去中标吧。我先去送小鲁班了!走了哈!
说完,路野挎上小鲁班的蓝色小书包,就领着娃往门外走。
路佳勉强喝了两口粥,把投标方案装进手提包里,也急忙忙换鞋出门了。
临出门,路佳的高跟鞋搭袢怎么也勾不上。
路妈看在眼里,也替她捉急。
最后无奈之下,路佳只好换了一双和衣服不匹配的鞋子出门。
到了楼下,汽车又打了两次火才启动。
第一次刚发动就熄火,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路佳的心头油然而生。
路佳走后,路妈蹲在地上收拾她换下的鞋子。
她轻轻提起刚才那双路佳搭扣怎么也搭不上的鞋子,咔哒一声,竟然鞋子一瞬间又好了!
搭上了!
路妈静静凝视了那双鞋好几秒,又想起路野那句男左女右。
她立刻转身,冲到自己的床头柜里翻手写的电话本……
投标中心距离路佳家要 40 分钟的路程,闲来无事,路佳鬼使神差地给杨叶拨了个电话。
她俩以前一个公司的,每次投标前,就像大战前故意在肃杀中找从容一样,他俩都会用插科打诨来缓解焦虑。
这一次,他俩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路佳依旧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行不行啊?杨总?
路佳从容地打着方向盘,略过一个绿灯转弯。
路佳,我可听说昨天你辞职了哈。这会儿你要不是在肯德基麦当劳喝咖啡的话,我可劝你悠着点儿。
那头传来杨叶同样优柔轻松的声音。
干嘛非得肯德基麦当劳啊?我的收入水平就不能吃顿星巴克啊?路佳故作轻松地说笑。
她心里却还是犯嘀咕,昨天下午辞的职,今天杨叶怎么就知道了?
她还想今天到投标中心,也让他大吃一惊来着。
不过想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精益,有几个杨叶的前臣余孽也很正常。
这耳报神,够快。
但杨叶那头传来的声音,接二连三又给路佳泼冷水:你要是跟着杜明堂,我觉着你可能还能喝上星巴克;可如果是老靳,那我估计你明天大饼油条饿肚子都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