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家再也没有兴致继续围猎,当日下午,萧翊时便下令回宫。
回程时,萧翊川陪着萧秉一直呆在马车里,乔梓奉萧翊时之命带了一些壮骨滋补的药物前去探望,太医已经进来瞧过了,手上和腿上都上了板子,人还在昏睡中,不时地说着胡话。
别杀我……皇叔……别杀我……
萧翊川坐在旁边,脸色惨白,呼吸声中带着异音,乔梓担心他犯病,连连劝慰:王爷,小孩子的筋骨恢复得快,过几月又是活蹦乱跳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小心自己的身子。
要是我……不让他去就好了……萧翊川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连一个十岁稚儿都不放过……
这事太过蹊跷,所有证据的确对萧翊时十分不利。乔梓的脸色也渐渐发白:王爷,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也怀疑陛下吗?
萧翊川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我只恨我这副残破的身子,不能远走天涯,再也不用见到这骨肉相残的血腥。
不可能,乔梓斩钉截铁地道,陛下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陛下。
那会是谁?现在放眼大晋,还有谁能与他匹敌,能称之为他的对手?萧翊川反驳道。
乔梓心乱如麻,她想起了那突兀出现的唐庭礼,又想起了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神秘恩人,她想说却又不能说,末了只好颓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陛下不是这种人。
她的语气真挚,萧翊川愣了片刻,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你……真的如此认为……但愿皇兄不要辜负你我……
他陡然振作了一下精神道:但愿皇兄早日抓住真凶,替秉儿报仇,如此才能还他清白,要不然,就算你我相信,也难逃世人唾骂。
乔梓又劝慰了他几句,说了几句笑话,萧翊川总算脸色舒畅了些,也会开起玩笑来了:小乔子,你我也算是投缘,不如你就到我安王府来吧,我给你封个大总管做做,虽然不及皇兄那里的大总管威风,但胜在清闲。
乔梓心中一动:王爷不是在拿奴才开心吧?奴才可要当真了。
比真金还真,萧翊川学着她的口吻道,只要皇兄肯放人,本王那里,随你来去自如。
从马车上下来,乔梓紧绷的心总算稍稍放松了些,去安王府这是最后一条退路,如果是萧翊时要把她送人,这样也不算是她违背约定。
一溜儿小跑追上了萧翊时的马车,乔梓从窗口往里一瞧,她和萧翊川在那里忧心忡忡,而萧翊时却十分悠闲自得,手里捧着书,偶尔还逗弄一下那只被关入笼子的雪兔,仿佛浑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快到城门口时,萧承澜过来拜别,他这阵子因为养病一直住在城外别庄。
马德掀开了帘子,萧翊时的声音从里面淡漠地传了出来:皇叔自便,只是皇叔既然这身子已经大好,就不要闲云野鹤了,还请多来助朕一臂之力。
萧承澜躬身道:是,臣谨遵圣喻。
萧翊时的马车往城里行去,乔梓正要跟上去,只听见萧承澜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乔梓停下脚步,诧异地问:岳王殿下有何吩咐?
萧承澜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高大的身形刚好将乔梓的身子挡在了车队视线之外,他的凤眼轻挑,笑如轻风拂面:小乔子,本王与你一见如故,要就此分别,甚是不舍。
两个人几乎脸对着脸,那俊朗的五官在乔梓面前放大,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呐呐地道:王爷……你长得真是好看……
是吗?萧承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本王原本还想让你看看射杀猎物时的英姿,可惜让那小子扰了兴致。
他的手抬了起来,在她束发的发冠上轻抚了片刻,凝视着乔梓的眼中仿佛又是一片情意绵绵。
乔梓顿时从晕陶陶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一阵发懵,这王爷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种良家妇女被人调戏的感觉?
这里太素净了,陛下也太过小气,贴身亲随也不赏点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萧承澜嘴角掠过一丝嘲讽,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发簪,那发簪是玉质的,通体莹白匀润,不是凡品。算是本王赏你了。
乔梓正要推拒,萧承澜不由分说将发簪塞入她的手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萧承澜在她手心轻捏了一下。
嘘,别让陛下瞧见了,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吧。萧承澜笑得甚是暧昧,一转身,那宽袍广袖带来一阵轻风,一派风流蕴藉地远去了。
乔梓在原地呆了半晌,终于回过味来,难道这岳王殿下是个断袖,看上她这个小太监了不成!
乔梓纠结了一路,回到四通殿,她犹豫再三,终于忍痛将那根发簪呈给了萧翊时,又一五一十地把和萧承澜的对话和萧翊时说了一遍,不过把那些暧昧的小动作都略去了。
萧翊时面无表情地听着,良久才道:萧承澜说起话来是不是比朕有趣多了?
乔梓有点摸不透圣上的心思:陛下那叫言简意赅,比他有气势多了。
萧翊时轻哼了一声:朕知道,这厮最会装模作样,那日洛阳花会,他和我们三个齐名,明里一派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模样,暗里却拉拢过昱墨和青衣好几回。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对你示好,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你还是小心为上。
陛下放心,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他再来示好都不能撼动奴才分毫,更何况奴才有陛下的真龙之气护着,不怕他。乔梓大义凛然。
萧翊时这回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道:是吗?朕怎么瞧见你总是看他?莫不是也为他的风姿倾倒?
乔梓面上一红,呐呐地道:奴才……奴才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下次奴才一定眼观鼻鼻观心,不为他的美色所诱。
萧翊时拿起发簪,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然递到了乔梓面前。
乔梓大喜,面上推拒着道:奴才不要,留给陛下冲入国库,也能替大晋百姓做点好事。
萧翊时笑了笑:朕让你拿着就拿着,皇叔的眼光向来不错,这发簪很适合男子佩戴,插上让朕瞧瞧。
乔梓顺水推舟接了过来,喜滋滋地抚摸了两下:谢陛下恩典,奴才收着就行了,戴着要是坏了……
啪的一声,发簪断了,半边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乔梓目瞪口呆。
萧翊时啧啧两声:皇叔也太过小气了,弄了这么一个残品来糊弄你,扫了吧。
乔梓的心都在滴血,明明这发簪看起来挺名贵的,怎么说碎就碎了!难道她就这么没有财命吗?
她默不作声地把这些碎末子扫干净了,有气无力地正要告退,萧翊时悠悠地道:行了,朕那里有好的,随你挑一个。
乔梓打起了精神赔笑道:奴才不敢,陛下不必破费了。
萧翊时面无表情地道:怎么,你敢收皇叔的,却不敢收朕的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股酸味呢?乔梓莫名其妙,只好磕头谢恩,萧翊时这才满意了:明儿拾掇得精神点,随朕上早朝。